笑将他扶起,道:“杨承旨无需多礼,坐吧。”
待赵瑗在上首坐定,杨沅便把他勘验沐押班尸体的发现告诉了赵瑗。
艾曼纽贝儿的话,杨沅没办法拿来做为让朝廷启动对皇城司这等枢要衙门进行调查的关键证据。
但,沐丝箭创上的漏洞,却是可以的。
赵瑗听他说明来意,神色凝重起来。
他负着手,在堂上缓缓踱了几步,肃然道:“杨承旨,你确定吗?”
杨沅沉声道:“下官可以确定!”
杨沅从怀中摸出一份公函,双手呈与赵瑗,道:“下官恐有人损坏尸体或者再生其他变故,勘验无误后,便让临安府两名老仵作联名写下了这份‘爰书’。”
“爰书”就是司法文书。
检举笔录、试问笔录、现场勘验笔录、查封财产报告、追捕犯人报告等等都叫“爰书”。
杨沅和临安府两名仵作联名的这份“爰书”,就相当于尸检报告了。
上边不仅有三人的签名画押,还有临安府的印章,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赵瑗接过“爰书”,仔细看过上边对于箭伤的描述,和两个仵作也认可的合理推断,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念秋,派人去皇城司,叫木恩来此见我!”
一直侍立于堂下的记室参军楚念秋拱手退下。赵瑗又对杨沅道:“你先回枢密院去吧,且谨慎些。”
杨沅告辞离去,赵瑗疲惫地撑起了额头。
官家有两个养子,能把此案交予他来牵头,足见对他更认可一些,这本是一件叫人开心的事。
可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走私船队的当事人沐丝死了,再想查这案子,就难免涉及两位货主。
一个是秦桧,一个是张去为。
秦桧是当朝宰相,这次又是打着与皇后的胞弟联姻的名义购置联姻之礼。
不管是秦桧经营多年的树大根深,且有金国为他撑腰,还是他后边牵扯到的当今皇后的娘家,都叫人望而却步。
官家这一次是想借题发挥,剪除秦桧一批羽翼,削弱秦桧的力量,而不是发起一场君与相的生死博弈呀。
张去为那老狗,背后站着太后与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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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狗一旦跑到太后那儿哭诉央求,惹得太后心软,那就非常麻烦。
太后早年被掳到北国,吃尽了苦头,官家身为人子,对此一直心怀愧疚。
如今接回太后,官家极为孝顺恭敬,一旦太后为张去为说话,只怕官家也要打退堂鼓。
而今,皇城司又……
内侍省大珰张去为被他查了,若皇城司再被列为怀疑目标……
普安郡王是要做什么,想趁机把官家的左膀右臂都给斫下去吗?
内廷里内侍省,外廷里皇城司,这可是直属官家,也最受官家信赖与器重的两个衙门。
若木恩也因此对我生了嫌隙……
赵瑗忽然就觉得,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
鹿溪端着鱼羹,进了恩平郡王赵璩的雅间,道:“大王,这道羹,官家都夸奖的,奴家亲手做的,大王尝尝。”
赵璩到了“宋家风味楼”,便叫了一个雅间,点了些酒菜,自斟自饮起来。
若非赵璩大力举荐,鹿溪也没机会赴宫里为帝后做菜,教御厨新菜,稳住这“小食神”的美誉。
如今恩平大王来了,鹿溪自然使尽浑身解数,亲自款待。
“好好好,放这儿吧,辛苦鹿溪姑娘了。”
赵璩吃了几口鱼羹,笑问道:“你和二郎,几时婚配啊?”
鹿溪微微害羞,答道:“明年秋天。”
赵璩打趣道:“好好好,秋高气爽,正好……”
忽然想起眼前这小美人儿是他弟媳,没有大伯哥跟兄弟媳妇开荤腔儿的,赵璩到了嘴边的荤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赵璩的长随风风火火地进来,将一张纸呈给赵璩,恭声道:“大王,小人已经替杨沅办妥了。”
“哦?”
赵璩接过纸条看了看,便笑嘻嘻地递给鹿溪:“喏,回头交给你男人,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叫他去见我。”
说完,赵璩把折扇一摇,带着那长随便扬长而去,漫声道:“不用送了。”
钱?钱是不会付的。到自己兄弟媳妇家吃口饭还给钱,那多生分,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