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到一个问题,马上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交谈之人是倭人?他们当时身着倭人衣袍?”
如果杨沅所见之人大剌剌地穿着倭人衣袍,丝毫不加掩饰,那么可疑度就大大降低了。
杨沅道:“不!他们身着我宋人衣冠,但他们说的是倭语。”
郑远东诧异地道:“倭语?你……懂倭语?”
杨沅道:“都承旨有所不知,下官曾奉命出海,调查大食商人贩运私货的案子。此案之后,下官带回了解救的二十多个蕃国女奴,东西诸国皆有。
她们皆是年少貌美的女子,没有自保之力。下官心存怜悯,就收留了她们。相处日久,也就从她们那儿学到了一些蕃邦语言。”
杨沅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异国腔调说道:“阿西巴!稀捞嗷~,诺啊~厨鞋哟,欧巴~撒浪嘿哟。亚灭贴,克~莫其~~,啊她西诺喔库你,毛桃毛桃,oh, shit!”
郑远东和六房承旨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杨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都是我跟她们学的外语,好几国的外语。”
郑远东惊喜地道:“原来如此,那……你还听他们说什么了?”
杨沅腼腆地道:“他们还说了几句话,但是下官就听不懂了。下官就听懂了‘好厉害’,‘我差点死掉’这两句话。”
郑远东听了,不禁沉默下来。
八房承旨官听了,也都不禁沉默下来。
杨沅收留的是年少貌美的蕃国女子,其中应该是有倭人的。而他从这些倭国女人那里学来的倭语,就是“好厉害!”“我差点死掉”……
龙字房、象字房等几房的掌房都是男人,他们乜视着杨沅,有两个字在他们的舌尖上颤动着,呼之欲之。
那是字正腔圆的两个汉字:“下贱!”
肥玉叶乜视着杨沅,不禁想问:“真的假的,你真有那么厉害?”
不过,想到冷羽婵和薛冰欣的前仆后续,肥玉叶又不得不悄悄承认,好吧,他可能……真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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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羽婵则是鼻尖儿酸酸的,好像嗅到了一坛子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咳!本官方才对你们交代的,可都记住了?”沉默半晌的郑远东,忽然转向了八房承旨官。
八房承旨官齐齐抱拳,应道:“下官记住了。”
郑远东挥手道:“那就去吧,各自安心于本房事务,此时此刻切勿出了差错。”
八房承旨官鱼贯而出,走到杨沅身边时,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便把对杨沅的“注目礼”,从平视向下倾斜了四十五度角。
就连肥玉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的目光收回的足够快,没让人看到。
只有冷羽婵,和杨沅早就知根知底了,倒不用行“注目礼”。
她走过杨沅身边时,只是狠狠地递了个威胁的小眼神儿过去:“等着,看我不榨干了你,让你去学外语!”
待八房承旨官退下,郑远东离开公案,负着手在签押房里急急地踱了几步,忽然停下,对杨沅道:“杨沅,你马上随本官去一趟‘都亭驿’。”
杨沅一呆,疑惑地问道:“去‘都亭驿’?”
郑远东点点头,解释道:“皇城司木提举现在就在‘都亭驿’署理公务。”
杨沅明白了。
这都亭驿,是临安四大驿馆中离皇城最近的。
都亭驿对面,就是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和六部。
在它左手边,过了六部桥就是午门、东华门,直趋皇宫。
皇城司暂时搬到这里,占据馆驿办公,显然是为了方便和三省六部、和皇宫大内及时沟通消息。
“是!”杨沅跟着郑远东往外便走,随口问道:“都承旨不用和秦枢使说一声儿么?”
在杨沅刚刚听到的消息里,如今负责调查这桩惊天大案的,便是新任首相万俟卨和枢密使秦熺,还有皇城使木恩。
郑远东淡淡地道:“不必,秦枢使一早已经请旨丁忧了!”
啊!不错!
杨沅到底是个现代人,忽略了这一点,郑远东一说他才想起来。
古人认为,至亲长辈去世,不是孝道的终点,而是孝道的一个新起点。
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孟子》。
至亲长辈过世,为人子者是要主动请辞丁忧、回家守孝的。
杨沅心道,看来我刚刚听到的消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