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虽也悲戚,终究不似韦太后一般伤心。
张去为腰间系了条白绫,手中又捧了两条白绫,匆匆赶回殿上,欠身道:“太后,皇后,封锁宫禁的旨意,已经传下去了。”
韦后只管痛哭,吴皇后陪在旁边,戚然不语。
刘婉容一脸悲戚,只是脸上虽有泪痕,眼神儿却有些飘忽。
忽然看见张大珰进来,刘婉容忙走过去,接过两条白绫,走到吴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
吴皇后叹息一声,取过白绫,系在腰间。
刘婉容也把剩下的一条白绫系在了自己的纤腰之上。
吴皇后道:“刘婉容,连日来伺候官家辛苦了。你且回宫中歇息,陛下大行的消息,暂时不得晓于他人知道。”
自从太后和皇后进来,刘婉容一直有些心虚。
听了吴皇后的话,刘婉容暗暗松了口气,低低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吴皇后又道:“尔等尽皆退下,张大珰殿外侍候。”
御医和宫娥太监们松了口气,忙也拱手退了出去。
至于说皇帝死了要杀御医……
那个都是老百姓的想象罢了。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就连明太祖朱元璋,他至爱的马皇后、最亲的儿子朱标去世时,他也没有难为过太医,就更不要说宋代了。
不过,杀过太医的,也只有朱元璋这一个皇帝。
原因倒不是因为当时这群太医没有治好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
而是因为他们倒霉催的,摊上了一个身份复杂的太医院“院使”华中。
华中不仅是太医院使,还有一个爵位“淮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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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明开国元勋之一华云龙的儿子,他是官场里的人物。
当时朱元璋收到锦衣卫密奏,怀疑华中等人密谋害死了李文忠。
那是官场斗争造成的。
如今的赵构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御医们已经说了,就是因为之前在香积寺遇刺,官家中了毒又受了伤,伤情反复才要了性命。
你最多说这些御医们医术不精,却也不是取死之道。
等所有人退下,吴皇后道:“太后,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官家龙驭宾天,却未指定皇储。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现在得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
韦太后哽咽地擦擦眼泪,想了想道:“那,咱们赶紧叫人去把璩哥儿接进宫来?”
吴皇后道:“太后的意思是……立璩哥儿为新君?”
韦太后张大眼睛道:“那不然呢?皇后难道想立普安郡王?”
吴皇后摇摇头,道:“太后,官家不曾留下遗诏指定皇储……”
说到这里,吴皇后不禁暗生怨尤。
她下午被官家大发雷霆地骂走,就是因为她提议立储。
结果,当夜官家就大行了。
如果当时依她建议确立了皇储,哪有现在这些麻烦。
吴皇后叹了口气道:“太后,一国之君,可不能由着咱们娘儿俩一言而决啊,左右相、枢密使、六部大臣的意见,也不可不听。”
“这倒是……”
韦太后红着眼睛想了想,问道:“那皇后以为,咱们该怎么办呐。”
吴皇后道:“咱们派人,去把普安郡王、恩平郡王立刻接进宫来。把他们分别安置在皇仪殿和集英殿。
这样,也免得他们身在宫外,陛下大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生出万一的是非。
同时,咱们立即召右相、左相、枢密使、六部尚书到垂拱殿来,和咱们娘儿俩一起商议决定新君人选。
新君一旦确定,两位郡王本就候在宫里的,立刻把确定之人接来,接受众大臣拜见。
这样,两兄弟君臣名份定了,也就免生意外了。”
韦太后听了连连点头,道:“皇后思虑的周详,那就这么办吧。”
当下,两宫又立刻下旨,一连颁出十一道中旨,分别宣召两位郡王、两位宰相、一位枢密使和六部尚书进宫。
诏书从和宁门出,忠心耿耿的御龙直都虞侯杨沅披着蓑衣,挎着宝刀,亲自守在和宁门下。
仔细验看了两宫的印钤,杨沅才放一个个传旨太监出去。
后宫里面,刘婉容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寝殿,也不理会刚刚惊醒,爬起来侍候的贴身宫娥,便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