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私宅。
汹涌的火势,使得半个京城都亮了起来。
一步一景的庄园,就这么被火舌吞噬,化为了灰烬。
以及,曾经令朝野内外侧目的庞大阉党。
“叔父,为什么?”
魏良卿近乎崩溃道。
他是魏忠贤的亲侄儿,本是田垄农夫,因叔叔的权势,才得以入朝为官,加官进爵。
数月前,被封为大明朝宁国公,与国同休。
以他有限的智慧和学识,无法理解叔父亲手点燃烧毁价值百万两白银的豪奢庄园。
更无法理解,在庄园内,数以百计的朝廷命官,就这样被叔父烧死。
甚至。
在官员因火伤巨疼苏醒后,眼神中充满渴求向叔父伸出手,只想被拉一下。
叔父不仅视而不见,还打断了他因心中不忍伸出的援手。
其中一人。
是侯国兴,他叔母客氏的亲儿子,是叔父教他与之亲如手足的存在。
“良卿,你会恨叔父吗?”
魏忠贤没有回答侄儿,自顾自的问了个问题。
他,后悔了。
“恨?”
魏良卿目光呆滞,嘴唇微动,疑惑地重复了下叔父的话。
忽然。
腹部传来强烈的疼痛感。
“咳!”
低下头。
鲜血之花在雪地上绽放。
在火光映照下,美丽又妖艳。
过往的数年。
如走马灯在脑海闪过。
他穿着布衣从烟尘里走来,在紫禁城的御道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华丽殿宇,一步,两步……
意识逐渐恍惚,他倒在了地上。
记忆开始回转。
那时他刚记事,叔父偷了奶奶买米的钱,跑去赌钱。
输的精光。
被爷爷绑在树上,拇指粗的柳条,被抽断了三根。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只知道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饱,很饿。
“叔父,你又赌输了。”
魏良卿喉咙滚动,用最后的力气勾勒出笑容,无力道。
这一场富贵,输得干干净净。
希律律!
希律律!
沈炼带人赶到。
看到这一幕顿时沉默下来。
“叔父输了,但还没有完全输!”
魏忠贤眼角滑落两行血泪,回首看着沈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狰狞道:“京城中,锦衣卫的动作,比东西厂的动作,总是要快上一分!”
“厂公……”
沈炼心中大震,失声叫出来以前对魏忠贤的称呼。
今晚。
若是东西厂的人先到。
以曹正淳、雨化田的狠辣性格,想必不会放弃这个除掉老对手的机会。
这也是在赌吗?
“保我入宫!”
魏忠贤继续道。
“凭什么?”
沈炼身旁,随行千户朱雀,立刻反问道。
自魏忠贤掌握东厂后,锦衣卫就处处被压制,两者视彼此为仇敌。
没有见面就开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保护,简直可笑。
“我有白银五千万两,足以解辽东灾情!”
“在哪?”
沈炼激动道。
国朝一年赋税,不过五百万两白银。
五千万两白银。
是国朝十年赋税。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了这笔银子,辽东百万灾民的安置,将不再是问题。
如果献给陛下,会是将功折罪的机会。
至于魏忠贤有没有这么多银子,沈炼没有怀疑。
阉党掌控朝野数年,这点底气,是有的。
“我敢说,你敢听吗?”
魏忠贤注视着沈炼的双眼,轻笑一声,反问道。
这笔银子,或许换作银山来称呼更合适,已经不是锦衣卫能知晓的事物。
“不敢。”
沈炼沉思之后,摇摇头道:“那锦衣卫的筹码不够了。”
仅仅是护送魏忠贤入宫,新皇得到数千万两白银的喜悦,不足以饶恕锦衣卫在辽东的罪责。
而且从这里到皇宫,虽说只有十数里地,但沿途少不了东西厂番子的袭杀。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