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注意到,在身后方次辅逐渐难看的脸色,和何、刘两位阁老玩味的笑容。
“一派胡言!”
韩阁老扔掉公函,一巴掌拍在了案牍上,震得一大摞公文政务倒塌,疾言厉色道:“公函中,连消息来源都没有说明!
本阁老有理由怀疑,这是那孙承宗为了夺得晋、徽两大商帮粮食的残暴行径!
国朝建国两百余载,从未发生过军队掠夺商人的恶劣事件,这将影响到国朝商人对朝廷的信任!
进而影响到国朝的商税,影响到国朝的赋税!
本相提议,立刻上奏陛下,革去孙承宗蓟辽总督之职,打入诏狱。
退回晋商徽商的粮食物资!
再请求陛下降旨,减免两大商帮未来十年的商税,以做为补偿!”
“韩阁老,晋商、徽商,藏匿军方手弩,此刻正在刑部之中,没有犯人证词,但物证皆在,可诛两大商帮之人九族,你竟然还想给补偿?”
何阁老捡起公函,指着公函内的白纸黑字,愤怒道。
“人证不在,物证就可能是假的,退一万步说。
物证即便是真的,藏匿军方手弩,可能只是晋商徽商两位大掌柜的私人行径,与两大商帮无直接关系。
但被孙承宗搬走的粮食物资,却是属于整个两大商帮的,难道朝廷不该做出补偿吗?”
韩阁老思路清晰道。
军方手弩,是私人行径。
粮食物资,是商帮共有。
因一人而打击全面,朝廷依然是野蛮掠夺的一方。
“虞臣(韩爌字),我记得,你是西山人士吧?”
刘阁老突然出声道。
一句话。
令韩阁老脸上变颜变色的。
“我是西山蒲州人,但与这件事无关,朝廷,该给国朝商人一个交代!”
韩阁老承认下来,言辞凿凿道。
“虞臣,我记得,你的第九房小妾,是徽州某个大商人之女吧?”
刘阁老笑容不减,再次说出了个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这次。
韩阁老的脸全阴沉下来。
“这也与本案无关,不过,刘阁老应是记错了,我的第九房小妾,是个艺伎。”
韩阁老强忍着怒气,尽可能冷静下来,咬牙回答道。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伎?”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伎,被韩阁老当成宝贝似的娶回了家里!”
刘阁老冷笑一声,讥讽道:“韩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被你韩爌丢尽了!”
火力全开。
这不是打脸。
这简直是骑在韩阁老身上爆锤。
君不见这会的功夫,韩阁老脸色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最后由白变黑。
川蜀之地变脸戏法,都不如这样精彩。
“匹夫!”
韩阁老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
总归是内阁阁老。
骂归骂。
愣是没动手。
围观众相会心一笑。
韩阁老过六十了,刘阁老才五十出头,真打起来,依然会是一边倒的局势。
“够了!”
叶首辅捡起倒塌的政务,重声道:“两个阁老这样,让百官学去,岂不是要直接打起来!”
“哼!”
韩阁老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后脑勺对人。
气势。
逐渐落了下来。
“首辅大人,我以为,在晋商、徽商的问题上,韩阁老应予以回避。”
刘阁老撇了撇嘴,不依不饶道。
人。
已经得罪了。
再得罪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民间俗话: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好啦,晋商、徽商的事,军方手弩是事实,这点,三千御林军皆是证人,城南驻地战斗痕迹清晰可见,毋庸置疑!”
叶首辅打断了两大阁老又想要唇枪舌战的形势,沉声道:“是私人行径,是商帮行为,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来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