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林闻宴问道。
“她得了心脏病,先天的,遗传自她的妈妈……她妈妈冒着风险生下了她,结果自己就这么走了。”
“走了?”
“就是死了。”男子睨了他一眼,然后打开矿泉水瓶,往嘴里大口地灌着水。
“我知道是死了的意思。”林闻宴皱眉说道,“但既然小茉莉已经没了母亲,你再干出绑架这种犯法的事,那她以后怎么办?”
“嘭”的一声,男子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摔在地上,水溅在了一旁的墙上……和林闻宴的脸上。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刚刚还陷入温情的男子突然又变得暴怒起来,他吼道,“那还不是要怪你那个好爸爸。”
“你女儿生病,关我爸爸什么事?”林闻宴不解道,“你要是有困难,可以寻求帮助,但……”
“闭嘴!”那男子喝道,“我还需要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吗?”
“……”
“我从十八岁起就在你老子那家厂里上班了。”他指了指身上的那身工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说裁员就裁员。”
林闻宴低声道:“你有手有脚,只要不懒,又不愁找不到工作……”
“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家那破厂吗?”男子怒道,“可我十几年的工龄摆在那里,为了把我辞退,主任鸡蛋里挑骨头地在我的工作上找错处,就是为了免掉应该付给我的赔偿金,你说这些资本家可不可恶?”
“你要是不服,可以去仲裁,可以去上诉……”
“呵,仲裁?上诉?”男子冷笑着握了握拳,“我可以花时间陪你们耗着,可是我的小茉莉等不起……医院还等着她的医药费。”
“那你就没想过,要是你坐了牢,你的女儿就没人照顾了……”
“坐牢?”男人的表情又阴鸷了几分,哼道,“你还是不了解你那个老子。”
林闻宴一怔。
“林枕山向来以利益为重,若是这件事闹大了,最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他。”男人笃定地继续说道,“他可不敢报警,因为这件事宣扬出去,损害最大的是他公司的名誉。”
堂堂林氏集团,克扣员工的赔偿金,光是舆论就能让本就经营困难的集团雪上加霜,以后又有哪些大公司敢和林氏集团合作?
林闻宴闻言,心口凉了一截,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那刀俎间的鱼肉,只能等着人宰割。
他生生咬住了牙,手腕上的汗水参杂着皮肤磨破后渗透出的血痕,他却依旧不死心地挣扎着。
男人嗤笑了一声,没管他,继续啃面包。
“吱——”
忽然,外面响起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
“终于来了。”男人将面包放下,手在大腿上随意地擦了擦,随即站起身,“小子,等会乖乖地配合我,早点完事,各自早点回家,懂?”
林闻宴抿着唇,没吱声。
男人一手抓着林闻宴的胳膊,将他提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刀。
两人走到门口,仓库的门被打开,车灯直直照着门口,林闻宴一下子被这刺眼的灯光晃了眼。
林枕山从车内下来,边上还带着林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温致远。
“爸爸!”
林闻宴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见到自己的父亲,激动地喊了一声。
林枕山没有回应他,紧绷着一张脸,从车上取下一个手提箱,对着林闻宴旁边的男子说道:“莫绍,关于克扣你的赔偿金一事,并非我的授意,但根本原因还是我的管理不严,我已经让人事部给了那个主任警告处分……这笔钱,是给你的赔偿金,你先拿回去,若是你需要就业帮助,我可以推荐你去其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