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田蚡决定去拜访下周亚夫。田蚡隐隐觉得,皇上这次让他巡视北方,很有可能是为他将来做太尉铺路搭桥。
十几年前,周亚夫和田蚡有过一段渊源,甚至可以说是田蚡的救命恩人。这些年来,田蚡一直对他怀有感恩之心。作为曾经的太尉,周亚夫熟悉军事,于公于私,田蚡都有必要请教下他。
“田兄弟,难得你来看老夫啊。”私下场合里,周亚夫习惯称呼田蚡为田兄弟,田蚡倍感亲切。
“小弟今日前来,是有事向丞相请教。”周亚夫为人直爽,田蚡也不多绕弯子,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哦,老夫除了打仗,其余的都稀松平常啊,恐怕给不了你什么好建议。”
“小弟今日前来,正是请教军旅之事。”
“军旅之事?田兄弟什么时候对军旅之事感兴趣了?”周亚夫有些意外。
“昨天,皇上召见了我,让我到北方看一下边防情况。”
“皇上让你去巡视边防?”话刚出口,周亚夫感觉有些不妥,继而道:“皇上对你很器重啊。”
“皇上骤然将如此大事交给小弟,小弟万分惶恐,故而向丞相请教。”田蚡并不在意周亚夫口中的轻视之意。
周亚夫想了想,道:“我汉军主力大多在北方,李广和程不识都是边陲宿将。其实,田兄弟无需惶恐,皇上只是让你去了解下汉军的建制,熟悉下领兵的将军,至于说行军打仗之事,皇上定不会强求于你。”
这番话如果是对一般人所言,可能听起来很不舒服,但对于田蚡来说,却说到了他心里。他本来就不知兵,更无掌兵之意,听周亚夫如此说,倒轻松了许多,欣然道:“如此甚好,还是丞相了解皇上啊。”
不过,周亚夫却有些不痛快,放着一个知兵的丞相不派,反而派去一个不知兵的小舅子,这不明摆着任人唯亲吗?他叹了一口气:“老夫老了,确实该退了,以后就指望田兄弟等年轻人了。”
田蚡听出了周亚夫的言外之意,真诚道:“小弟充其量是去劳军,哪里称得上是巡边呢?真正遇到了大事,还得靠丞相。”
周亚夫淡淡一笑:“田兄弟是国舅爷,日后前途无量,老夫祝愿田兄弟此行一路顺风。”
田蚡站起身,躬身道:“谢丞相。小弟永远记得当年怀县之事,没齿不忘。”
田蚡走后,周亚夫有些怅然若失。从交情上,他并不厌恶田蚡,但总觉得如此重用他有些不妥。官场之上,能力往往不是绝对的,宦海浮沉这么多年,周亚夫未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当一件事如此明显的出现在眼前,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五月初十,田蚡正式启程前往上郡,开启了为期三个月的巡边。对于田蚡的到来,李广和程不识似乎心知肚明,既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特别的冷淡,保持着军人该有的矜持。他们深深知道,自己是吃硬饭的,田蚡抢不了他们的饭碗,更无心抢。
田蚡是个聪明人,对两位将军始终保持谦恭姿态。询问边防时,不懂的也不多问,看望士兵时,又装出热情洋溢的样子。总之,双方配合完美。
七月初七,是刘彻的生日。按照周岁,这是他的九岁生日,但在当时,却当做十岁生日来过的。汉景帝决定在椒房殿给刘彻来一个小规模的庆祝,除了长公主刘嫖、平阳公主和臧氏,其他的一概没有邀请。
前不久,阿娇和刘彻闹了矛盾,气头上说以后再也不入宫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后,阿娇又不由得有些想念这个坏小子,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能说忘就忘呢?
想来想去,阿娇决定亲手缝制一个香囊,作为给刘彻的生日礼物。刘嫖印象里,这似乎是阿娇第一次主动做女工。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女孩子大了,也逐渐懂事了。
确实,阿娇今年已满十二岁,男女之事或许还不懂,但她知道,刘彻是自己的未婚夫。每次想到刘彻骄傲的脸庞,她都会忍不住傻笑,又有些惆怅,那个傻小子为什么就不懂自己的心呢?
早上,王娡带着刘彻先去拜见窦太后,窦太后拿出一个金镶玉的佩件,递给刘彻:“这是先帝生前留下的,先帝一生简朴,只有这个是最值钱的,他还舍不得戴。祖母今日给你,是希望你记得先帝的俭朴之德,勿以金玉为好。”
刘彻双手接过,恭声道:“谢祖母,孙儿定不忘今日之教导。”
“今天的家宴我就不起了,去了,你们反而放不开。”窦太后对王娡道。
“好,母后喜欢安静,我们就不打扰了。”王娡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