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将卷宗整理清楚后,张汤正式将调查结果呈报给了汉武帝。看完这些卷宗,汉武帝的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阿娇竟走到了这一步。
他缓缓拿起蛊虫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强烈的厌恶之色,沉声道:“皇后真的没有同意吗?”
“回陛下,皇后确实没有同意。”张汤笃定道。
“你怎么如此确定?难道你审问过皇后?”汉武帝盯着他道。
“陛下放心,只要是臣审问过的人,没有不说实话的,一个楚服足以问出真相。”张汤还是那般自信。
“好,但愿你的判断是对的。”汉武帝站起身,径直去往椒房殿,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你也来,带上那些证据。”
一连十几日没有看到楚服,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忧心如焚,再到如今的泰然处之,阿娇经历了一段难以明说的心路历程。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楚服的引导下重新回顾了和汉武帝的点点滴滴,有甜蜜的过往,也有残忍的背叛。她有过不甘,有过怨恨,也有过释然。
现在,一切是该有个结束了。她不在乎皇后之位,只要母亲和家人能够平安无事,她愿意舍弃一切,甚至是生命。
所以,当汉武帝和张汤迈进来的那一刻,阿娇的心情很平静,微笑着迎接道:“臣妾见过陛下。”
汉武帝冷冷的看着她,指着那些睡衣和木偶,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皇后,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阿娇淡淡道:“都怪臣妾贪念不足,妄想得到陛下宠幸,做了一些有伤风化之事,还请陛下责罚。”
“有伤风化?皇后说得这般轻巧!”汉武帝语气逐渐冰冷。
“这一切都是臣妾自作主张,和楚服大师没有关系,还请陛下不要降罪于她。”
汉武帝强忍怒火,命张汤拿出那个蛊虫盒子,递到阿娇面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到里面的蠕虫后,阿娇吓了一大跳,颤抖道:“这是什么?”
“难道皇后没有见过?”汉武帝问道。
“回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见过。”阿娇的样子不像撒谎。
“好吧,让朕来告诉你,这是情蛊,一种可以让你如愿以偿的蛊虫。”汉武帝恨恨道。
阿娇脸色大变:“情蛊?她竟然已经做好了?臣妾根本没让她这么做。”
“为什么没让她做?一旦做了,不就满足了你的心愿吗?”汉武帝嘴角带着笑意。
“陛下是臣妾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臣妾不忍心伤害陛下。”阿娇低下头道。
汉武帝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什么都没说,带着张汤离开了椒房殿。
走出椒房殿,汉武帝停下脚步,对张汤道:“楚服大逆不道,你去彻查下,她的党羽一个都不能放过。”
张汤躬身道:“是,陛下。”转身退出。
七月十二,汉武帝颁下一道诏书,废黜了阿娇的皇后之位。废黜诏书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在张汤的穷追猛打之下,楚服的家人亲戚及其党羽两百多人被杀,那些曾跟着她一起鸡犬升天的人,如果又跟着她一起献祭了,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得知这个结果,最高兴的当然是王太后,她亲切接见了张汤,对他赞赏有加:“张大人果然是大才,一举肃清了后宫,本宫很欣慰。”
“没有太后的帮助,臣不会如此顺利。”张汤躬身道。
“不用谦虚,你的胆魄,本宫都看在眼里,武安侯当年没有看错你。”
张汤赶紧跪地道:“臣有愧武安侯的提拔和赏识,请太后责罚。”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本宫不怪你。侍御史俸禄不高,这一百金你拿着吧,足可在长安买一座宅院。”王太后命人捧过一箱金子。
张汤哽咽道:“臣有愧于武安侯,不敢受赏。”
王太后冷冷道:“本宫一向恩怨分明,既然是赏赐给你的,难道还要本宫拿回去不成?”
张汤一愣,只得双手接过。
回家之后,张汤并不敢真的拿这笔钱去买宅院,而是送给了田蚡之子田恬,以示对田蚡的谢意和愧疚之情。
王太后知道后,叹息道:“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并不是无可救药。”
阿娇被废,最难以接受的自然是刘嫖,她没想到汉武帝竟是如此果断,丝毫不顾及她的情面。但事已至此,她能说什么呢?毕竟阿娇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