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不断地换湿帕子给她降温,孟娬抓着她的手,摸了一会儿,偷偷笑道:“阿珩,给我摸一下。”
要是以往,夏氏定是气得要拧她耳朵的。可现在心疼到不停地抹眼泪。
孟娬摸索了一会儿,又道:“这好像不是阿珩的手……”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里红热一片,看着夏氏又笑道,“是娘啊,娘别给我洗脑,阿珩可是我心头好……”
彼时殷珩就隔着房门,在外守着她,面上的神色疼惜到有些痛楚。
夏氏握着孟娬的手,连连泪落道:“好好好,只要你好起来,往后娘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你喜欢他,娘就让你们在一起好不好?”
也不知孟娬有没有听进去,后来她就不再念了,却是说些平日里家里的琐事。
比如今天母鸡下蛋了吗?中午别忘了蒸四碗蛋羹。
还有家里的高粱杆全得磨成汁儿,才能熬成糖块。
还有等她这一觉睡醒了,她就去找买家。
乡下的条件十分有限,孟娬继续留在这里,对她有害无益。
旭沉芳连夜备好了马车,要把孟娬载回城里去医治。夏氏和殷珩放心不下,当然也一起走。
只是等孟娬和殷珩夏氏上了马车,旭沉芳让随从载着他们先走,他随后就来。
后旭沉芳又折了回去。
深更半夜,孟大家听说孟娬他们连夜回城了,不由得暂时松口气。起码眼下可以去睡个安稳觉了。
然,孟大家的院门却突然被敲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惊悚。
孟大提心吊胆地问:“是谁?”
外面声音不喜不怒道:“是我,旭沉芳。”
“旭、旭公子啊,有什么事吗?”
“我来与你们谈谈。”
叶氏坚决不让开门,孟大也心知这门开不得。可这时随着一道咔嚓声响,簌簌木屑飞落,那院门的门闩竟生生被震断了去。
旭沉芳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闲庭信步,十分优雅坦然。
不多时,一簇火苗在柴堆上燃起。干柴易燃,跟泼了油似的,很快火势就越烧越旺,燃成一片火海。
火苗肆无忌惮地到处舔舐,旭沉芳便是自那火海里一步步走出来。火光热浪卷起他烈焰般的衣角,墨发在红光下飞扬。
那一刻,他不再是堕落人间的风流客。
他无声打夜里来,亦无声自夜里去。
孟大家的大火,照亮了半个穗乡。
乡民们一连受惊,今夜歇得晚。后来听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传来,等乡民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几个浑身着火的火人从里面冲出来,四处乱窜。
马车在道路上没走多久,旭沉芳就骑马追了上来。
乡坳里的火光正一闪一烁,隔了老远都还能看见。
孟娬家的房子被烧时,大概也是这番光景吧。
夜里城门紧闭,只不过一行人进城时也没费多大力气。因旭沉芳出城时特意打点过。
旭家作为城里生意大户,平日里免不了和官场往来。旭沉芳再不济,私下里也在声色场上套着了几个官家人。
旭沉芳把人送回白天的宅院里,又叫人去拎了大夫来仔细治理孟娬的伤。
折腾了近一夜,她的情况才终于稳定了下来。烧渐渐退了,人也睡得沉,再也没胡言乱语。
这处宅院十分安静,除了孟娬一家人,就见到几个干杂活的下人。
养伤期间,旭沉芳重新给殷珩打了一把轮椅,比以往的更精致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