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正坐在桌案前看书,余光注意到有人进来。抬头看去,却发现是自己的母亲,还领着一位陌生的姑娘。
他立即站起身来。
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身上,映得他那如玉的面庞仿若琉璃。
少年眉如墨画,唇如桃瓣,眼眸澈然,不染世俗。
他的笑容里带着温柔,青衫被微风浮起跌落,带着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消散在窗外相互摩擦得沙沙作响的茂密的竹叶间。
好一个温润清雅的翩翩公子。
“见过母亲,敢问这位姑娘是?”
小公子的声音就像是暖阳洒在湖面上,山泉撞击在玉石上,初雪融化在掌心上般温和好听。
忠义侯夫人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就止不住地心痛,痛得想落泪。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见儿子一次,不想搞得这么伤感。
于是她忙把冥非拉到跟前来。
“钰儿,这位是宁先生,是娘给你找来的神医。以后,你的身体就由宁先生来给你调理。因为宁先生需要随时观察你的情况,所以为了方便解释,我们对外就说宁先生是你的贴身侍女。”
梁钰微怔。
他的病……
罢了,不过是换一个人来维续他这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都可以。
梁钰露出温润的笑容,声音平和:“是,多谢母亲费心。”
忠义侯夫人没有久留,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只留冥非和梁钰在房间里相对无言。
梁钰请冥非坐在待客的椅子里,而后一拱手道:“见过宁先生,在下姓梁名钰,有劳宁先生日后多费心了。”
冥非笑着说道:“小公子客气了,你只当我是你的贴身侍女就好。”
“怎可如此?宁先生切莫玩笑。”梁钰正色,又是一礼。
冥非摆了摆手:“我还没你大,不要总向我行礼,折我寿命。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梁钰闻言只好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坐回桌案前,拿起之前放下的书本。
他并没有对这个母亲所谓的神医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也没有多想别的。只以为母亲可能是怕他一个人烦闷,所以特意安排了个人来为他解闷。
只是,这样对宁姑娘的名声不好,他还是得找个时间和母亲说说。
方才母亲虽然说得比较含蓄,但他也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随时观察他的身体状况,可不是就要日日与他为伴吗?
不管宁姑娘真实的身份是神医还是婢女,他都是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能耽搁了人家。
对于这个书房,冥非很熟悉。
原主经常在这里伺候梁钰读书,一人执笔,一人研墨,诗词歌赋,曦光星辰。
她倚在距离冰盆很近的软塌上,才觉得心里的烦闷少了些许。
她真的很讨厌炎热。
太阳炙烤着大地,蝉鸣声不绝于耳,想要在这短暂的生命里留下些痕迹。
窗外不断地涌进热浪,更快地侵蚀着冰块为数不多的躯体。
因为梁钰的身子虚弱,所以管家也不敢往屋中安排太多冰盆,怕凉气入侵,反而对他不好。
所以小厮们更换冰盆换得很勤。
梁钰的院子里并无侍女,只有两个跟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一个名叫侍竹,一个名叫侍松。
忠义侯夫人完全是出自对自己儿子健康的考虑,怕有不长眼的丫鬟对自己的小儿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做出些龌龊事来,反倒更耽误了儿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