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生“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茶水不算烫，可任谁被泼了这一裤子，大概都做不到淡定如常吧。

场面一时有些杂乱，小姐们红着耳朵捂住眼，太太们则掩住嘴巴偷笑，最慌乱的大概要属戏楼里的了，各个手里拿着抹布不敢上前，是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凌纤纤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一手提溜着凌白生，面上朝着众人抱歉一笑：“哟，瞧我这笨手笨脚的，茶都洒了，那今天就到这吧。扫了兴致是我的不对，过两日我再重新请过大家，各位请自便吧。”

做东的都这么说了，自然是留不下这两人了。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准备告辞，班主哪肯就此罢休，他恶狠狠地瞪了秋文月一眼，追上去凑到凌纤纤身边，哈着腰小声问：“凌大小姐，那，那赏钱的事儿…？”

“哦，我差点给忘咯。”她转过头，“既然这妮子说了‘无功不受禄’，那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心气儿高是件好事，班主你可是捡着宝贝了，该好好看着才是。”

“嘿，在您面前，她就是一取乐的玩意儿，您抬举她了。”

抬举？只怕是原主都小看她了。

凌纤纤摆摆手：“行了，赏赐就和往常一样吧。管家，跟着去把这事解决咯。”

侯在门口的管家走进来。班主虽还有几分失望，可有赏钱总比没有好，还是千恩万谢地跟着下去了。

“这…”凌白生像是还有话要说，却被凌纤纤按着后脑勺，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门口停着辆老式汽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在后排坐定了，凌白生这才咬牙切齿道：“凌轻伞，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哥哥！那么烫的茶，要是把你哥我烫到哪儿，看你…看你怎么和祖宗交代！”

“我管他们做什么，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还能管到我身上不成？”凌纤纤不甚在意，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丢过去，是蓝白格子的，只有些清爽的皂角香气。

“哼，你就仗着我舍不得，可劲地欺负我吧。我倒要看看，将来哪位‘壮士’敢娶你！”他抱怨着，还是用手帕吸了裤子上大半的水分，好在是深色的西裤，染上茶汤也看不大出来。

“娶我？”凌纤纤嗤笑一声，“这么说我也好奇的紧呢，谁能有这样大的福气啊~哥，要不我干脆娶一个回来呗？”

凌白生瞥她一眼：“娶回来？别，我可不想一辈子对着你个小魔头。等将来遇到肯收你的，只要他上门提亲，我就直接把你打包丢出去，顺带给他送面锦旗——胆识过人，为民除害。”

他说着还阖上眼，等着凌纤纤回嘴，可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对方再驳回来。

凌白生抬起一边的眼皮，朝她所在的方向偷看一眼，却见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车窗外头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一愣，忙问司机：“大小姐人呢？”

“大，大小姐方才下车去了。”司机冒着冷汗，眼神飘忽着有些心虚的样子。

凌白生一阵头痛：“下车？她今天还没疯够呢，看见她往哪去了吗？”

“没看见！”他答得干脆，像是怕他不信，还一个劲地摇着头。

方才凌纤纤下车前那个眼神他可是看得真切，他要是说出来，还指不定要被喜欢恶作剧的大小姐怎么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