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外头却难得的没有下雪，对这个边陲小城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

院子里的篱笆门响了一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进来，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来。

房门打开，露出张睡意惺忪的小脸来，见着黑影先是一愣，随即就要惊呼，却被人一把捂住嘴。

那人压低了声音：“嘘，是我！别声张！”

桃宣眨眨眼：“怎么是您…哎呀，怎么还落了一身的雪，您赶紧进来，奴婢去生个炉子给您暖一暖，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黑影脱下斗篷，正是发丝散乱的凌纤纤，也不知道去哪里落得这幅狼狈样子，看得桃宣连连叹气。

凌纤纤拉住她：“别，惊动他就不好了。”

桃宣却忽然讪讪一笑，眼神躲闪，没等她细问，身后便传来清冷的男声。

“妻主不必担忧，我都已经听到了。”

凌纤纤浑身一僵。

…就是因为你没睡着才担忧啊！

自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她回过头，笑容怎么看都带了几分讨好：“夫君，你不是不适早些休息了吗？现，现在可好些了？”

她凑过去拉拉文皓轩的袖子，这一招百试不爽，看上去可怜兮兮又无辜的样子，总能让文皓轩放她一马。

不过这次…好像不奏效了。

文皓轩没理她，只是吩咐桃宣去端热水过来，自己则坐到桌边朝她伸出手。

凌纤纤还想装糊涂，偏偏文皓轩一看过来，她就不好意思再往回缩了。

她心虚地摊开掌心：“没事，就是回来时路上打滑，扶着的时候擦伤了，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掌心赫然几道红痕，的确不严重，但看上去还是挺吓人的。

文皓轩没接话，只用帕子沾了酒，仔细将伤口周围清理干净了，撒上消炎的药粉，再仔细包扎起来。

凌纤纤笑笑：“皓轩，真的只是小伤而已，你瞧我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文皓轩淡淡看她一眼：“妻主大人福泽深厚，自然事事都能化险为夷。”

她一愣，听出点不对劲的苗头，马上看向桃宣。

——是不是你又出卖我了？

桃宣一个劲地摇头，天地良心，这次她可一个字都没说。

凌纤纤朝桃宣使了个眼色，等她下去了，这才主动搬了椅子坐到他面前，故意凑得极近，看着他从面不改色变成耳尖微红，却依旧强硬的不肯退缩。

哦吼，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有那么好哄了。

她想了想：“今日听隔壁大娘说冬节快要到了，听说是仿着咱们中原乞巧节来的，各家没出阁的男子都要做了刺绣一些的放在门口让人品鉴，若是喜欢觉得好，就送他一把手里的松枝。松枝最多的男子，来年上门提亲的姑娘要将门槛都踏破呢，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文皓轩看她一眼：“嗯，妻主喜欢就好。”

说着又拿起沾了水的布，仔细替她抹去脸上的灰尘，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将碎发拢到耳后，好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耳垂。

屋内燃着炭火，自然比外头天寒地冻暖上许多，温暖的指尖碰上冰冷的皮肤，瞬间升起一股麻意。

凌纤纤本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两人来回说上几句便把不高兴的事情忘了，如今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倒被撩了个面红耳赤，忍不住暗暗咬牙：“夫君可是故意的？”

文皓轩依旧淡淡的：“皓轩只是在替自己的妻主打理，又何来故不故意一说呢？”

自从日子平静下来，文皓轩嘴上的功夫倒是见长，又因着没了那层身份的束缚，说话做事都大胆了不少，两人能像寻常夫妻那般生活，凌纤纤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如今他伶牙俐齿起来，有时候连凌纤纤都接不上话。

她一把丢了手上的东西扑过去：“那夫君不记得，自己还有其他职责没有履行吗？”

凌纤纤故意挑了他的下巴，笑得满脸洋洋得意，却在不经意间被人环住腰身，他一挥手屋内灯火尽灭，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仍似星辰，波光流转。

直到后背挨上床板，她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

自家夫君曾经可是驰骋沙场的狠角色，倒是她“轻敌”了，正所谓——

自作孽不可活。

…

不出所料，第二日唤醒她的，是浑身酸痛和难以名状的羞耻感。

凌纤纤蔫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