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句游园惊梦正是郭英此刻的心情写照。
郭英,四十多岁的年纪,黑、矮、粗壮。正是民间俗称的“车轴汉子”。这样体型的人比一般人都有力气,有长劲。他刚跟随傅有德平定云南回来,还没歇两天就发生这么大事,没办法提着小心前来查看。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不是朝中没有比他更能断案的能人,只不过发生这样的事,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已。
郭英一到现场就命手下戒严,严禁人员随意出入。随后把马厩和逸风阁服侍的下人都拘禁起来,预备单独一一问话。
逸风阁已经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了。大火过后满是灰烬,有的低洼处还有泼水后残余的泥泞。现场无数救火的人踩踏过后,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就连原来是卧室床榻的地方也是勉强才能看出来,更别说找到人的骨骸了。可见火势当时一定很烈,其实他本人倾向是孩童年纪小,可能烧化了。
所有下人郭英又一一单独问话,大家都说最先是马厩开始起火,火势过大,距离又近,引燃了逸风阁,当时惊马很多,来回奔跑踩踏,还有很多人躲避不及受伤,救火速度就难免慢。至于皇太孙和伴读周正俩人当时病得昏沉,不能行动。言外之意肯定是遇难了。
郭英深深的吸口气,他真的不是断案的材料。只能让人带信儿给太子妃,让她把这些下人好好看管起来,待他回复皇上再说。
要说皇太子朱雄英出事谁是最心疼的人,那非马皇后莫属。孩子四岁没娘的时候就是马皇后接进宫来,时刻带在身边。这是她大儿子的嫡长子。老话说得好: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那是一点都不假。
本来朱元璋是下令把这事先瞒着马皇后的,怕她跟着着急上火。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捅到了马皇后的耳边,听说后直接晕倒,现在已经躺床上了起不来了
朱元璋是听说好好的大孙子出事着急,看见老妻病倒上火。牙当时就疼起来了。
朱元璋嘴里咬着太医给开的药,听着郭英汇报。“臣经过查看,火是从马厩的草料堆开始烧起来的,因昨夜有小风,起火后连续引燃马厩和皇太子居住逸风阁。火借风势,又有惊马来回奔跑踩踏伤人,导致救火不及时,才,”说到这顿了一下,才继续接着道:“下人、侍卫臣已经都单独问询,没有可疑情况,臣已经使人告知太子妃,将马厩和逸风阁下人看管起来,等皇上示下。”
“呸,”朱元璋呸出咬着的药棉,“示下个屁,俺的大孙子让这帮不经心的玩意给祸害了,俺不诛他们九族就算便宜他们了。传令,全关到大牢里去,等处理完俺大孙的事一起砍了,给俺大孙子出气。俺,俺的大孙子啊!”朱元璋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难言。
太子府,乐心苑。
“禀太子妃,德顺公公有事求禀,”贞红低头禀告。吕氏抬头扫了一眼,“叫进吧,你们退下。”贞红答应一声,带头领着服侍的小丫头们下去。
“回太子妃,马厩的李老八自陈是他晚上巡查,遗忘灯笼在草料堆旁,因畏罪用碗片划伤了脖颈,人已经没了。”德顺恭谨的回话。
“一场疏忽大意,倒引起这么大的事情,这平时做事就要小心谨慎。”吕氏瞥了一眼德顺。
“是,您说的是,”德顺的腰躬了躬。
“人既然没了,本太子妃也不能太过追究了,你去把他私下安葬了吧。另外,”说着走到案几旁,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德顺,“阎王不差饿鬼,你既办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你亏了。”说着轻盈一笑。
“奴才生死都是太子妃的,奴才不敢领这么大的赏。”德顺有些惶恐。
吕氏叹口气:“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这事且还没完呢,往后他们你都给我盯好了,有不识趣的就打发了。”
“是,奴才一定不负主子所托。”德顺跪下谢赏,看太子妃再没说话,就乖觉的退下了。
其实,吕氏心里一直打鼓。虽然知道两个孩子早已病得高烧昏迷不醒,但没有骨骸,就不能真的放心。她既盼望是真的烧干净了,又害怕皇太孙被人救了出去。一颗心此刻像在盐水中浸泡一样,浮浮沉沉、疼辣难忍。
太子府里的事她解决了。皇后派来的青嬷嬷她用青嬷嬷的侄女利诱买通,许诺给其侄女太子的妾侍位置,换青嬷嬷病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剩余伺候皇太子的小太监和侍女,只要没人盯着,他们自己都还是小孩呢,知道什么食性相冲,什么药食相克的,想让七八岁的小孩病倒不要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