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十五年五月初六。清晨。
杨林打算今天和周正一起去郑国公府看看,昨天大舅常茂还说有事要找他,再说他也想去看看他的房子和铺子什么的。
因此,吃过早饭就来坤宁宫想和马皇后说一声。结果听说马皇后出宫上皇觉寺进香去了,竟然还是带着太子妃吕氏一起去进香。杨林和周正两个面面相觑,这是几个意思?这里面还是有意思的吧?是他俩想得那个意思吗?
没看到马皇后,那总要和朱元璋说一声啊!到了文楼就是皇上办公的御书房总算是见到人了。
朱元璋大手一摆,“你想出宫看看就出去,就是得带上人,不能就这么就走,让毛骧带人跟着你,咱也放心点。至于搬出去住的事,别着急,总要先收拾收拾,等弄好了,你再过去。啥时候想回来就随时回来,哪都不耽误。”
杨林点点头,又说起马皇后出宫进香带着太子妃的事。朱元璋冷冷一笑,“她的事,你不用管了,原本看在允炆的份上还想着留她一命,可你一再遇袭,留她不得了。”
“这次刺杀未必是她的手笔,想必她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杨林低头喃喃道。他不是圣母婊,只是现代人凡事喜欢走法律程序,他又是警察,执法人员。冷不丁的几句话之间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在是心里不得劲。
“这次刺杀的确未必是她的谋划,可若不是主谋能搭上她和允炆的船,也不一定会刺杀你,咱都明白着呢。要不是为了过端午,咱和你奶早就处置她了。这端午节普天同庆,大臣们也都看着呢,太子府出事不好看不是。唉,咱和你奶奶都老了,护不住你几年了,可咱不能给你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杨林心里酸酸涩涩,这老朱和马皇后对大孙子真是实打实的好。“那我奶,她知道这事么?”杨林不放心那个对他无比疼爱慈祥的小老太太,怕她也跟着受到惊吓。
“放心,你奶什么没见过,当年还帮着咱运送过粮草呢,要不是咱劝着,你奶早就处置她了,都不能让她过了端午。”
顿了顿又说道:“这事你父亲也知道同意了的。他呀,都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总想着事事周全,处处周全。你别怪他,他也觉得对不住你,才会同意你另立府单住。”
杨林心中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释怀了,这不是他的情绪,应该是那个一直病到死也没等到父亲回来的孩子释然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吕氏那么想要争得大位,想让儿子当皇上,为此不惜对朱雄英下手,可她却没等到她儿子登上大位的一天,在和马皇后进香的登山路上失足跌下悬崖。
杨林今天终是出宫了,却没有去成郑国公府,而是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里下人们无声的忙乱着。有撕扯白布做孝衣孝帽的,有着急摘灯笼换灯笼的,有奔走布置灵堂的,像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
太子朱标默默地坐在火盆旁,往里一张一张的扔着烧纸。朱允炆一身孝衫,跪在旁边,呜呜哭着。
杨林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做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该回来看看。
朱标抬头看见他和周正进来,没说什么,朱允炆却在看见杨林往盆里扔烧纸的一刻愤怒的站起来怒吼:“不要你假好心,我娘才不稀罕你烧的纸。呜呜,我娘死了,我也没娘了,这下你高兴了!”
杨林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今年虚岁才五岁的小孩,愤怒于母亲的死亡,他又能和他讲什么道理呢?
朱标皱皱眉,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纸灰。一手拽着杨林,一手拉着朱允炆,走到他的寝殿。命下人打来水,亲自给两个小孩擦手、擦脸。
待到朱允炆止住抽噎,才缓缓说道:“太子妃吕氏不是失足跌下悬崖,是你皇爷爷命人处置的。”朱允炆吓得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杨林也有些不赞成的望着他。当着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就不怕给小孩留下心理阴影吗?
朱标又安抚的拍拍朱允炆的头,“我本来想瞒着你,就让你当你母亲是失足跌下悬崖的,可是你总会一年年长大,总会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没的,那就不如我现在告诉你。”
说完又看看杨林,“你们哥俩都听着吧。就是在这间屋里,吕氏承认是她收买青嬷嬷,故意让你大哥感染风寒,又买通府医,说是传染病挪院子,然后又在汤药中下让人昏沉的药,妄图杀人于无形。事实是当时你大哥和他的伴读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
说着轻轻叹口气,“最后,收到我打算提前回府的信,又着急怕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