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柄长枪刺来,空手擒住其中一只枪头。抡圆胳膊向左一甩,持枪的士兵连人带枪横飞而起,将面前清出一片扇形空缺。
同时右手持刀,刀身一扫,将另一侧刀枪劈开。几根没了枪头的木棍顶在石甲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撼动聂峥分毫。
聂峥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左臂一环夹住棍子,右手刀身回卷,将眼前几人一刀砍成两截。
没有穿甲的鹿角军士兵,抵挡不了刀身的锋锐。不过长刀刃口崩碎,刀身扭曲,眼看是用不了。
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武器,脚尖一挑,一柄长枪飞入手中。他腰身一拧,长枪破空而出,发出一声锐鸣。四个士兵被串了葫芦,鲜血流满枪杆。
“这tm还是人。”不知何时遁到阵后的斐济满眼不敢置信,有点破防。
单人面对千人冲锋,一照面就杀了他十几个士兵。不是亲眼瞧见,谁说他抽谁。
他招手唤过近卫,耳语一番。近卫点头,叫上十几个士兵很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聂峥已经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手臂沉如铅块,胸膛起伏的犹如风箱。脚下鲜血任大雨倾泄,也化不开那血腥。
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涌上堤坝。为了清理战场,聂峥将一些尸体打落江面,随着江水流动染出十里血红。
偏偏此时,还有人火上浇油。
“活捉聂峥,加赏千金,封副将。”
斐济的喊声激起了所有士兵欲望,就算飞蛾扑火也要把火焰熄灭。
最后一副石甲碎裂,体力耗尽的聂峥终是躲闪不及,被一柄长枪刺入右腹。他一刀劈开士兵半个脑袋,忍痛拔出长枪。
枪尖向下,刺入堤坝上的硬土,抵在自己身后。
他快站不住了。
大型猎物的死亡,往往都是因为第一个伤口。这意味着你开始流血,疲惫,精神混乱。
越来越多的刀枪贯入聂峥身体,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插在身上的小玩意,只知道麻木的挥动武器。
影刀也拿出用了,但很快耐久耗光,这东西根本不适合群战。
“嗡。”
一声沉响,一道乌光从三十丈外疾驰而过,穿入聂峥右肩,带出一大捧鲜血。也让聂峥趔趄一下,要不是身后支撑,险些落入江面。
手臂粗细的箭身卡在骨缝,犹自震颤。
这是邺城的城防利器,床弩。这片地界仅有三架,是柳无敌亲手所做。没伤到敌人,倒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被斐济下令从城头卸下,偷偷运到了战场。要不是为了活捉聂峥,此一击,足以致命。
失血过多让聂峥开始眩晕,理智清零的剧烈刺痛又让他勉强保持清醒。
浑浑噩噩,铁打的身体开始左摇右晃。
“咚。”
原木顶在胸口,十几个士兵举起一根腰粗的原木撞击聂峥。身上的刀枪像是钉子,被锤进了血肉更深处。
他口喷鲜血,脚下一屈,第一次退后了半步。
沉默一息,聂峥猛地抬头,猩红眼睛发出赤光,似妖如魔。
“啊——”
嘶吼着用尽浑身力量,聂峥顶住撞击,压着十几人后退,夺回了这半步。身体各处发出牙酸的摩擦声,那是刀枪的刃尖在刮过骨头的声响。
这一击,耗尽了聂峥最后的力量。他脸色灰暗,颓然倒地。
尘埃落定,斐济走到阵前,看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聂峥,不由出声感叹道:“是个人物。”
一千名士兵,大半个时辰被聂峥一人杀死了三百六十余人,未退一步。
“押下去吧。”他挥挥手,两名士兵上前,架起聂峥。能看出,聂峥现在呼吸微弱,满脸死气沉沉。
斐济心里合计:“先治伤吧,吊着口气就行。盘问清楚来邺城的目的后,再送到蛮族领赏。”
想着这些,刚要吩咐手下去寻大夫。
橘色光芒忽然从天上乍现,斐济侧头看去,东方一抹火焰拖尾犹如长虹贯通天地,半边乌云被一团华彩染成了光霞。
“终于是来了。”
聂峥抬头露出微笑,牙齿被鲜血漆上红色。
翻手挣脱两个士兵,聂峥左手一扬,突兀的出现一个火把。将预留的引线点燃,聂峥转身笑对斐济:“拜拜,下辈子见。”
说完,踹翻麻袋小山,和翻滚下坠的麻袋一起投入沧澜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