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沐念生怕他将刚才的话都听了去，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走到眼前，只稍稍碰到他的手，就能感觉到他浑身紧绷得厉害。

她不敢看轩辕错的眼睛，只觉一股热烈的火球紧紧逼着自己，“你还走吗？”

“不，不走了。”

华沐念再忍不住，对上他的眼睛，只觉脑海里的幼童与轩辕错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契合，血溅墓碑，身死当场，那凄凄厉厉，极为感伤的眼神……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中的流动仿佛都凝滞住了，华沐念伸出手臂揽住了他，轩辕错像是终于得到反馈，抑制不住，将头靠在华沐念的小胳膊上，发出幼兽似的哭声。

呜呜咽咽，悲悲戚戚，在场知道这其中缘由的人，都不由得低头默然起来。

之后一切无声无语，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什么话。

轩辕错此刻真就像个天真稚童一般，任由华沐念给他擦脸、梳头、篦发，只是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华沐念，不肯放松半点。

百年前的记忆在这些一举一动中显得格外清晰，迷迷浅浅，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起来。

华沐念压住情绪，长呼出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和发簪，笑道：“好了。”

轩辕错扬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任由华沐念端着饭食，小甜点，她喂多少，喂什么，轩辕错就乖乖地张嘴吃下去。

他已然三天滴水未尽，着实不能吃的太多，好容易吃完一份淡粥，轩辕错打了个哈欠。

“困了？”

“没有。”

轩辕错重压卸下之后，困意袭来，听得华沐念这样问，用力睁着眼睛，摇了摇头。

“去睡吧，我不会走的。”

华沐念说着就要推上他的轮椅，轩辕错硬生生止住，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委屈和难过，“我一睡觉就会做噩梦。在梦里你死了，躺在好大的棺材里，我想要把你挖出来，他们不让，还打我，我好难过啊，我就一下子撞到你的碑……”

华沐念没等他说完，当即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说话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只是噩梦，都不是真的，你不要再想了，把它忘记就行。”

此时，李羽由外院快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轩辕错恢复了往常，心中大为安慰，忙忍住酸涩情绪，转而向华沐念恭敬作揖道：“三小姐，皇上委派的太医和京城里的全部大夫已然都到鬼王府了，不知小姐要如何安排他们。”

“找个离王爷偏僻的小院子将他们安置好，我待会就来。记住，仔细派人守着，若是有人想要闯进不该进的地方，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羽应了下去，默默看了王爷一眼，又看向华沐念，嘴唇嚅嗫几下，好似有话要说，又不知该说下去。

“直接说，以前怎么跟王爷回话的，现在就怎么告诉我。”

李羽闻言，不由心中一动，这话就彻底表明他们是同一个战壕的了，她是不会放弃主子不管的，念头及此，李羽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回道：“从此后，三小姐也是在下的主子。”

李羽说完，脸上有些不太自然，说完也没等华沐念说完就快步闪了出去。

华沐念难得的笑了一下，低头再看，轩辕错已经枕着她的手睡熟了起来。

晚上时辰，华沐念收拾好一切，终于走进了那座偏僻的小院子。

她特意让李羽给自己选了个隐蔽的所在，能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声音，却不至于露面。

这些人待得久了，见门口的不过是最为低级的洒扫小厮，逐渐由开始的紧张变得越发言语放肆起来。

华沐念隔着屏障，一边翻看着古书，一边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听来听去，无非就是怨天怨地之语，或者大肆咒骂着腹绞疫，或者是绝望叹气之语，或者是焦急发慌的恐惧，华沐念听得久了，也只觉得这群人没一个出挑的，脑瓜子吵闹得紧。

“皇上竟然交给三小姐了，咱们只需听命，上下一心踏踏实实做着，别的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一道平和宁静的声音传来，声音入耳，华沐念只觉得脑中的难受都缓解了不少。

“哼，咱们谁不知道，这三小姐就是鬼王爷造的一个假神仙，”一个肥肠满满的大胖子大叫一声，“她年纪才多大，哪就有这么神了？我看啊，王爷之前什么重病全是假的，无非是要推出来一个极度厉害的人物，供人供奉罢了，你还真当她会有什么本事啊。我看啊，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这腹绞疫根本就治不了，大家还不如直接找个时机逃离燕赤，前往别国，听说这雪国还没有感上……”

“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