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慧右手放在他肩膀上，身子靠近，将头贴在右手手背，左手食指勾着轩辕错的一缕头发，转了好几个圈。

眸光拌着月色，她紧紧看着外面的场景，直到商玉抱着华沐念离开，方才收回目光，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轩辕错，见他一脸难过却硬生生忍住的样子，不觉好笑，戏逗般地朝他脸上吹了口气。

轩辕错闭了眼睛，用力咬紧后槽牙，端慧一勾纤细手指，将他的下巴带了过来，缓缓靠近，几乎是到了一种鼻子碰鼻子的地步。

轩辕错忍受不住，终于用一种几乎诅咒恶毒般的眼睛死盯着她，端慧不觉失声笑了起来，就像是在潮湿墙角处嘶嘶阴叫的蛇，让人后背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惯了你对我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样子，一下子这么看我，我倒是还适应不了了。”

端慧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阴冷着脸，右手用力扣住了他下巴的两端，深红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了进去，恶寒道：“早知道你在她心目中会占据这么大的分量，当初就该让那个老女人把你给弄死！明明是我把她救活的，凭什么功劳全在你身上啊？还害得我现在要利用别人吸引她对你的注意力！”

端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精美的妆此刻只显得骇人恐怖起来，“想当初我跟着师傅的时候，你不过是被狼养大的半人半兽的畜生而已！”端慧说完还不解气，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甩得轩辕错瓷白的脸红辣了一片，她自己的手也被甩得颤抖起来。

轩辕错头刚被打偏，就立马正了回来，仍旧用那个恶毒诅咒的眼神死死看着她，端慧这段时间的不甘全都被点燃了起来。

轩辕错明明是她的一个棋子，甚至都是个魂魄不全的废物，怎么能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甚至都要脱离自己掌控了？

到头来要是自己还赶不上一个怪物在师傅心中的分量，这几百年的努力又得了算什么？

不过是替他人作嫁衣，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笑话而已！

端慧越想越气，甚至恨不得当场一刀将他捅死。

她左右开弓，边扇边骂，浑然像个疯子一样地扑打着轩辕错。

轩辕错被打得双脸红肿，甚至牙齿都掉落了一颗，明明重重喘着气，还是兀自不服，依旧用那种眼神盯着她，甚至还有越打越抓狂的样式。

端慧坐在地上，深深长长地吐着气，拿手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边点边警告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对华沐念一点用都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蠢成这样，连一个正常人都算不上，你能保护她吗？呵呵，只是个会拖累别人的畜生而已！七百年后的你跟七百年前一样，除了撞碑去死，表明你那可怜的忠心，你还能做些什么？”

前些不管如何的咒骂和侮辱在轩辕错看来都不过如此，毫不在乎。

可听到这些，再想到这段时日两人的日常相处，以及刚刚见到的场景，不由得心脏处的地方绞痛起来。

他痛得下意识地就想哎哟叫出来，但一想到绝不能在这个巫婆面前丢脸，硬生生将那种痛楚给隐了下去。

可惜当前智商有限，掩饰情绪的本领也有些不够，端慧将他这些痛苦都看得十分清楚。

见他痛苦，端慧总算是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废物也是在乎华沐念的，当即就知道该怎么往他的痛处戳了。

“你也是够不要脸的。现在每个人都想利用这个腹绞疫给她下绊子，你呢？除了在背后追着叫姐姐，还能做些什么？甚至你连站都站不起来……”端慧脸上有一种异常嫌弃的表情，甚至嘴里还啧啧啧了起来，她正了正自己的头发，走到他背后，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圈起来，把红艳得像血一样的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我要是你啊，还不如自杀算了。你想想，要是有人知道你变成今天这样，肯定会以为是华沐念搞得鬼，她就会因为你丢了性命的。”

端慧见他眼神有了几分松动，甚至有些迷茫起来，不免心中暗喜，又加了几分魅惑的声气，“错儿，你不是很想对她好吗？只要她好，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对不对？”

月光照亮了轩辕错的脸以及眼角处滴落的痕迹，轩辕错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去死吧，为了她，就跟七百年前一样，去死好不好？”端慧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眼神已经疯狂得像个偏执的变态一样。

轩辕错点头。

“好。”端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吹了下异鸟的叫声，没过多久，这间小院就来了两个人，低头垂手，满脸恭敬。

“把他带过去，给墨加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