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忘了起身,只呆呆看着他,许久之后竟然鼻子一酸,他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陈清德大步朝她走来,没有进殿,而是立在了窗外,与她隔着一扇窗的距离,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禁心下一沉,她果然是生气了。
他正犹豫如何为方才冒失的行径道歉,就听她诺诺言道:“堂堂天子,不能如此斤斤计较,更何况我还是个小女子。”
在她被父母兄嫂姐姐们日复一日的宠爱下,她得出了一个真理,遇事先服软,大多数人都有怜弱的心理。
陈清德眉头蹙了又蹙,他斤斤计较?
姜欣见他不说话,踮起脚尖将身子探出窗外,他连忙上前挡住,生怕她一头栽出来,如此二人的距离拉近,她能轻而易举碰触到他。
她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如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然后红透了耳根支吾道:“只、只能这么多了,你我尚未成婚,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 这、这下你不能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推你,是、是殿门突然开了。”
她慌里慌张解释,他的耳中哪还能听得见半句言语,在她探头过来轻触到他的脸颊时,他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明明、明明他是想来道歉的,可她分明是误会了。
但这一刻,他喜欢这个美丽的误会。
“陛下?”
她的声音轻飘飘,陈清德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嗯,朕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此事便……一笔勾销吧。”
姜欣终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做一个还未成婚就被讨厌的皇后。
“你先歇着吧,朕还有许多折子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他脚步轻松,转身离去。
姜欣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咬唇:“还有许多折子没处理就追了过来,果然是个有仇即报,绝不等秋后算账的皇帝。”
这日下了值,晏怀在宫门处与徐成年撞了个正着,两下见面皆有些尴尬,无他,成安侯府一个月前紧锣密鼓给徐成年定了一门亲,听说还是陛下授意的。
这事做的……还真不怎么大度。
晏怀私下同陈清德聊过,陈清德还一脸无辜的说他给徐成年找了个好姑娘,身为皇帝如此关心臣属的婚事,多么难得啊。
“晏尚书。”
“徐郎中。”
他们二人是同年的,年少时也曾有过交集,后来也曾在酒桌上侃侃而谈过,再后来同朝为官,虽官阶不同,因都是年轻人多少还沾着亲,也算走得近。
如今见了面,竟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称呼。
“徐郎中,还未恭贺定亲之喜。”晏怀拱了拱手。
徐成年更加尴尬了,却还是回礼说了句:“依晏尚书的品行,下官实不该对您有所怀疑,当初您好心促成……是下官辜负了您的心意。”
晏怀摆了摆手,上前毫无芥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成年,咱俩相识十几年了,你就因为这点子事避着我几个月不与我说话,确实是不该,洛城就这么大点地,适龄又门当户对的人家算来算去就是那些,谁家没和谁家盘算过?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便是议过亲又如何,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咱们在前担心什么?这事说上天你都是占理的,心虚什么?”
徐成年目瞪口呆,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要是说起来他同皇后娘娘议过亲,又仿佛不是那么回事了。
晏怀又道:“左统领家的姑娘貌美心善,性情又率真可爱,成安侯府既然这么快为你定了亲,想必将对方品行都打听的一清二楚,陛下指的这门婚事可不差,你自己掂量掂量。”
徐成年自是明白,这段时间,他与左统领家的姑娘也见过面,他是满意的,心底里也感谢陛下为他挑选了这么好的妻子。
“我明白了,陛下是怕成安侯府和我心有芥蒂。”
晏怀点了点头:“大婚时的喜酒可不能少了我那一份啊。”
与徐成年在宫门口分开,晏怀赶忙回家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家里的牵绊越来越重,从前下了值还常常与同僚小酌几杯,或者去骑骑马,或是打几场击鞠,如今可是很少有人能喊动他。
一忙完了公务,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只要踏进家门,心里就踏实了。
进屋的时候,见小平儿瘪着嘴要哭,姜姝坐在一旁沉着脸,他笑着进门,才要伸手抱儿子,姜姝淡淡看他一眼,他忙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夫人?是不是儿子惹你生气了?”
姜姝道:“他今日咬了乳母,正是出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