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婉有些面带痛苦,承远大师暂没有说话,他用火钳挑动着只剩一点红星的木炭,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他错了。
宁婉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但善良,却是一个复仇者最大的软肋,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复仇者。
他可以帮她,让夏霜儿母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这些,真的是宁婉要的吗?倘若因此她往后的人生都在悔恨中度过,那复仇还有什么意义。
但如果就此劝说让她放弃,宁婉会同意吗?
他不知道。
“如果秦将军知道夏霜儿是你的仇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听完宁婉的诉说,承远大师换了一个角度问宁婉。
宁婉抬起头,微微有些诧异,她和夏霜儿母子有仇,和秦沐有什么关系?
秦沐那么努力帮夏霜儿,甚至还提前查清她的行踪,用马车“贿赂”她,如果知道夏霜儿是她的仇人,搞不好他也会把当她当成仇人吧。
“大师怎的提起秦将军,他的意见与这件事有关吗?”宁婉不解地问。
承远大师笑了笑,不打算遮掩了,“他很关心你,不然你以为夏霜儿怎么会再次回到蓟都,而且还这么快。”
“大师,你说什么笑话,我和他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完全不熟啊。再说, 不是说夏霜儿的祖上,与他爷爷是至交吗?”
尽管一直很信任承远大师,但大师的这句话,宁婉却不愿相信。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大师在哄她开心。
可是,自打认识承远大师开始,他就是一个正派的人,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更不会没事寻她开心。
那么,这就是真的!
难道说,提前给她安排马车,是关心她,而不是为了夏霜儿才这么做的。
可是,这也太荒诞了,宁婉想不出,她有什么地方会吸引他。
虽然那次也是在这间禅房,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宁婉对他的感觉也有点不一样,但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直到他带夏霜儿找上门。
想到夏霜儿,宁婉似乎明白了什么。
夏霜儿想把陆耀宗从蔺王府接出来,如果宁婉还是蔺王妃,秦沐带夏霜儿求她情有可原。
可宁婉已经不是蔺王妃了,再去蔺王府身份也尴尬,也不可能再去,那求她有什么用呢。
难道说,宁婉是利用夏霜儿,来创造机会接触自己,宁婉这样想,却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她沉默了好久,再看对面端坐着的承远气闲神定,她瞬间明白了。
以承远和秦沐的交情,他可能什么都知道,说不定陆议带夏霜儿去找她,他还出谋献策了,否则,她刚搬进新宅,秦沐怎么可能就知晓地址。
原来,自己才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位。
亏得她刚才倾诉,承远还十分认真地倾听,时不时还问上两句,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在他身前,真的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宁婉的心头,五味杂陈,什么都有。
有被欺骗,好像又谈不上,有被算计,又好像没那么严重,有被轻视,却又说不上来。
宁婉沉默了很久,看着眼前差不多完全熄灭的炭火,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看宁婉许久都不说话,承远大师打破了沉默。
“你要我说什么,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宁婉有些微愠。
她最恨人欺骗,把她当孩子一样耍,尽管这件事还上升不到这种层面,却依然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你让我怎么跟你说。”承远大师根本没想瞒她什么。
“你迟早要从蔺王府出来,出来后,难道你从此一个人过一辈子吗?即便你愿意,我也不会同意,你二哥更不会同意。”
“秦沐虽然是个粗人,却粗中有细,他品行好家世也好,既然他对你有意,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而这,也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清誉。”
承远像一个长辈一样,慢慢地开导宁婉。
宁婉知道,承远这也是为自己好,因为同样的话,宁嫣也对她说过。
这世道,一个单身女子想安稳度完一生,太难太难。
她刚恢复自由身,宁嫣就忙不迭地帮她物色相亲对象,而承远大师,甚至在她打算离开蔺王府开始,就已经替她在留意了。
刚刚被娘家人伤得差点一蹶不振,此时却又被承远的细心呵护感动得一塌涂地,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