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领了封赏，同姜柏承一道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回家。是圣上的安排，姜芷也只敢在腹中叫嚣，她是想博个好名声，但是没想被拉出来溜啊。

想到下朝后，圣上特意留二人下来解释，此举并无恶意，只是想鼓舞更多人投身保家卫国，共渡难关的事业中。姜芷也只好压下尴尬，还好坐的是马车。

不像姜柏承，在前头的红花骏马上，接受着百姓目光的洗礼。

这下算是出了名了。

雪后初晴，傍晚时分的晚霞晕染天边的云彩，仿若哪位小娘子的害羞脸庞。

傅邢以酬谢的名义，派马车接姜芷去了杯水涧，姜芷打趣他，用她的东西来招待她，傅邢这个算盘打的可谓是妙啊。

“阿阮不必笑话我，数年未曾同我饮酒了，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傅邢倒酒递给姜芷，笑的疏朗，“尝尝，这酒还是当年李太师府上那株凌霄花下的佳酿。”

“太师府中求学的时候多惬意啊，”傅邢独饮暗殇，陷入了回忆。

“你这酒杯还是我教你端起的，”姜芷一饮而尽，“那天的酒真辛辣，一杯下去，就只记得酒味渗人，什么都忘了。”

“别提了，就因为你喝多了，跑去李太师面前献艺，我被李太师罚抄书，抄了半个月。”傅邢说。

姜芷感叹，“我也差不多，李太师还因此把我已故的阿娘也教育了一顿。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天上，李太师会不会追着我娘教育，谁要你教阿阮小小年纪喝酒的啊？”

姜芷又饮了一杯，藏起了悲伤，不过脸上的落寞神情，尽收傅邢眼底，他坐到姜芷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害死李太师的凶手的。”

傅邢抢下姜芷的酒杯，拉着她往街上走去。疏影在他们出门前帮姜芷带上了面纱，姜芷这才想起脸上故意弄的伤还没好全。

连日大雪后，首次迎来了晴天，城中的商铺在夜晚中也打开了店门，门前的灯点亮了整条大街。许多人裹着厚重冬装闲谈、吃茶、赏景，河道边还有些许儿童在打雪仗。

仿佛在庆祝劫后余生，又仿佛雪灾从未发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姜芷感叹道。

城内已然张灯结彩，城外或者更遥远的山村的百姓，仍然在这场雪灾中艰难度日。

虽然心中赞同姜芷的想法，但是傅邢仍然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的。姜二姑娘的善最多一天就可以传遍每一寸土地，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帮助穷苦百姓度过难关。瑞雪兆丰年，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来年一定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姜芷停住了脚步，指着傅邢，“我就知道，师兄是你给圣上出的主意，大肆宣扬，重力封赏的！”

“诶？”傅邢躲过了姜芷扔过来的雪球，“我只是提了一提，全靠圣上英明神武，思维敏捷，这可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而且这样不好吗？”傅邢伸手抵住扑过来的姜芷，“完美的达成了你想要的效果，甚至超出预想。”

姜芷见摸不着傅邢放弃了抵抗，“是啦是啦，好到无话可说。这下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用做了。”

“阿阮。”傅邢手掌抚上姜芷的头顶，“阿阮要平安。”

夜色清冷，天边挂着一轮银白的圆月，寒风凛冽，屋檐上的雪化作水滴落，在寂静的街角奏响弦乐。

走入寂静的街道，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冬夜的寒冷。傅邢牵上姜芷冰凉的手，暖意沿着她的经脉一路向心脏的位置绽放。

像曾经每次噩梦醒来时分一样，傅邢都赶来，紧握住姜芷的双手。

是安心。

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天际，剑光在月光下闪烁，直直的向姜芷而来。

傅邢及时扶着姜芷的肩一闪，斗篷落地。

一个黑衣人剑剑指向姜芷，傅邢只能护着姜芷四方闪躲。没有黑衣人灵活，又没有称手的武器，傅邢渐渐落了下风，怕路上有别的黑衣人埋伏，不敢让姜芷离开自己的视线。

傅邢只能拖着姜芷艰难的朝人群中跑去。黑衣人见前方人潮涌动，灯火通明，隐入黑暗中。

姜芷停下来才发现，手指在傅邢的手心变得僵硬。二人喘着粗气，怕吓着人群引发骚动，又因神经突然放松，神色呆滞，在墙角相靠而坐。

“阿阮，你没事吧。”傅邢扭头将姜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裙摆处的泥泞见证了刚刚的一切，见姜芷摇摇头，放心下来。

姜芷对上傅邢的目光，“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