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这是做什么。”陆霄也难以掩盖自己的难受。

辛其立刻又包了起来，双手抱拳，笔直的脊梁始终不弯，“回大人。这抔黄土，是臣派人搜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埋尸地的小部分。臣将散落在山林四处的尸体全数寻到，为他们建坟立碑，已全部安葬。大人，他们还在等您为他们沉冤昭雪啊！都是些在他们手里死去的无辜百姓。臣带去的仵作，验了所有尸身，还未腐坏的，一眼就能看出，全身上下都是鞭抽的痕迹。”

那些尸体里，有死于劳累过度的，有死于鞭打，死于饥饿的。

哪一个不是遭受过虐待而亡的？

堂下尚存的矿工，偷偷的止不住发抖。

辛其对着他们说，“乡亲们，你们的家人，我已全部救下。如若此时你们还不为自己，为死去的亲人、朋友说话，此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百年之后，你们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老乡亲啊！”

众人闻言已是泣不成声。

有人带头往前爬了几步，声音沙哑的诉说着罪恶。

这些都是被侑县知府残害的乡亲，是死在那座铁矿里的亲人。知府在前几天，得知京城里的流言，将铁转移，将所有的矿工悉数残害，只留下这个最为懦弱，有家室亲人的。派人把这些人的家人全部抓获，如果不听从安排做事，自有上头的人，会让他们的亲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侑县的铁矿并未通过批文造册，甚至于发现铁矿都无人上奏，没有人相信一个小小的知府，敢私自挖矿炼铁。

侑县的这个小知府，被暂押大理寺大牢，严查审问。

自从知府锒铛入狱之后，侑县许多百姓纷纷上告，九龙寨多年为虎作伥，被知府包庇，迫害百姓，逼的许多好人家家破人亡。

九龙寨、知府、周齐光、周昌，明眼人都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就圣上想不到吗？

刀已经递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圣上做这个第一个开刀人。

姜芷上了一封奏折，请求面圣。

倒春寒，凉在每一寸触手可及的空气里。京城里，前朝不见树木，一年四季里只得从善变的天空里，寻找变换的影子。

时光飞逝，对于这座城，离开的始终只有人。脆弱、敏感的人。

“圣上，姜二姑娘到了，请求面圣。”徐公公温声细语在圣上耳边通报。

圣上批阅奏章的手顿了顿，随即收起了朱砂笔，整理桌案。

“让她进来吧。去搬把椅子，放在朕对面。”

徐公公照做。

等姜二姑娘进来，所有人都退到了门外。

“坐。”

姜芷没有犹豫，坐到了圣上对面。

圣上徐徐展开一张白纸，取笔沾墨，在宣纸上勾勒一个身影。

“我的发妻，是一个随性洒脱，又有些敏感的人。”随着狼毫笔尖落在宣纸上，圣上缓缓开口，“她也是这个世界与朕最像的人。我们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抱团取暖。我们拥有共同的语言，相似的记忆，有时候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只有我们俩能懂。”

“可是，后来被形势所迫，我与她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她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你感受过热闹中的孤独吗？”圣上流畅的绘画，仿佛已经演练无数遍，“有人说皇位已经是高处不胜寒的存在，可朕啊，连最后一个惺惺相惜的人都丢了。”

姜芷静静的听着，看着圣上的画作上熟悉的五官，又闻圣上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像她。”

姜芷摇摇头。

“娘…娘，余生过得很自由。”姜芷犹豫二三，开口说道，“臣女的印象中，娘娘是个不受拘束的女子，可惜福薄，遭人所害。”

“和李太师一样。”姜芷垂眸，睫毛微闪，“娘娘对臣女有再造之恩，临终将臣女托付给李太师收留学习，可天不遂人愿，李太师为护臣女而死。臣女如今一心想为李太师申冤，想为娘娘报仇。”

说罢，姜芷起身跪地，“请圣上恩准。”

“罢了罢了。”圣上放下毛笔，“收押安国侯，彻查侑县铁矿…及李太师案。”

姜芷附身拜地。

圣上将她扶起，就当姜芷要离开时，突然开口再问，“姜二姑娘，你当真是姜府的二姑娘？”

姜芷片刻后，郑重的回答，“臣女乃姜柏承之女姜芷。”

两个世界上血缘最近之人擦身而过。

这位圣上原是皇子时曾体弱多病，因故与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