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是什么人!”
“你也不用管我的仇家是谁!”
洛曙宁双眼赤红,狠狠道:“闭上你的臭嘴,给我听着!”
“你大败西凉,决胜千里,可圣上疑你功高盖主,忌惮你手握重兵。”
“你谢家又何尝不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所以今夜宫宴故意得罪权贵,叫圣上责罚于你。”
“正好功过相抵,而你借机养伤避开朝堂。”
她冷笑一声:“可就凭这,就想让圣上彻彻底底地信你?”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谢云骁插嘴,继续道:“我告诉你,谢云骁,你还少一个妻子!”
“一个权势尽失、无所仰仗、受了委屈只能想着去讹人家、在你家高门前撒泼耍恨的妻子!”
“才会让人当真以为你没有结党营私之心!!”
一番话落下,谢云骁怔住。
二人直愣愣地对视,一个杏眼赤红含着愠怒,一个凤眼清冷凝着惊异。
洛曙宁猛地抽回手腕,全然没注意自己的手指在他掌心划过一道涟漪。
半晌,他唇角微勾:“看来你在外面受的委屈挺大啊。”
“既然你有手段知道宫里发生的事,还要来我——”
唰——话音未落,洛曙宁倏然倒下。
她奔逃了一夜,又淋了暴雨,刚才一番争执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身子坠下时,她眼眶中的泪终是含不住,飘落面颊之外。
谢云骁伸手去捞她腰间,只觉得手臂间一团轻飘飘的绵软无力。
她瘦得令人发指。
她身上的大氅毫不合身,她被打横抱起来时,衣襟滑落了一边的肩头。
里面的衣衫赫然一朵暗红,竟是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污。
他立眉而喝:“来人!叫府医!”
她一丝力气也使不出,只能蜷在谢云骁怀里,湿润的双眸迷离着,羽睫颤动。
她心中像是被挖去了一块,他那一句“在外面受的委屈”唤起她心中莫大的悲怆。
委屈……
是啊,她是受了委屈……
可不是在外头,是在她自家洛府里。
她出生时,父亲刚刚升任宰相,洛父没有纳妾,只有一位夫人、一对儿女。
她的少女时期,绫罗绸缎、锦衣华服,万般宠爱于一身,当真是金碗蜜罐里泡大的。
正在她及笄那一年,全家回乡祭祖,马车坠下悬崖……
只有她一人得救。
叔父一家将她救起,她自然心怀感恩,让叔父一家入京住进了洛府。
这却是她第二场噩梦的开始。
起先她的贴身丫鬟莫名消失。
紧接着财产被叔父一家占了去,而她突然‘生病’辍学被锁在深院。
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只有堂兄对她示好,同情她、怜惜她,有一夜放她逃出府去,她逃进林子却被歹人污了身子。
第二天被堂兄救起后,她再无颜见人,自认贱命一条烂在四方宅院里。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下人们议论,说堂兄先前总是往船坞跑。
她猛然惊醒,那两个欺负她的歹人全身都是鱼腥味。
那夜,堂兄是故意放她出去的……
而她醒悟得太晚了。
半年之后,堂妹嫁给了谢云骁,堂兄在朝中谋了份好差事。
她身为洛相遗孤的作用终究被榨干了。
她被丢进不见天光的深井之下。
此生恨极难消!
而今夜她又睁开了眼睛,偏偏重生在逃出洛府的那一夜。
身子尚是安好,可危险就在近旁。
她浑身战栗,缩在山林里,耳边传来树叶簌簌的声响,夹杂着几声奸笑。
“大哥,你见过这么嫩的小妞吗?哈哈哈——”
“今晚上就让我们兄弟俩好好尝尝鲜!”
这一次,她没有被吓晕。
她拔下头上的桃花簪子,紧紧攥在手中,双眼死死盯着来人的方向。
“去死——!”
她使出浑身力气,猛地向面前刺去!
明明刺中了,手怎么动不了……
“醒醒!”
“洛曙宁,醒过来!”
洛曙宁睁开惊骇的双眼,她右手攥成拳,五指拧得死死的,整个拳头却是被谢云骁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