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女伸手去剪他胸口的皮肉。
洛曙宁只觉得晕眩,猛地闭上眼睛,似乎那一剪子是剪在自己身上。
紧绷的空气里传来肌肉撕裂的微响。
那箭头上竟然带着数根倒刺,细如毫针,稍一动作便是锥心刺骨之痛。
谢云骁的身体猛地紧绷,颈部的青筋暴起,浑身上下渗出细汗。
当啷——
带血的箭头落进盆里。
洛曙宁再睁眼时,刘医女已经在缝伤口。
“把护心丸拿来,碾碎了化水。”
“金疮药!”
……
刘医女离开时,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剩得洛曙宁一人呆呆地坐在榻前。
谢云骁浑身裹着绷带,绷带的边缘仍可见遍布的疤痕。
左肩一道拇指粗细的疤痕延伸至绷带内,胯骨处又见一道张牙舞爪的伤疤盘错着。
他肌肉分明的身体上如有深渊沟壑,这是在地狱门前滚过几番,挣扎过多少次?
她鼻腔酸涩异常,泪珠盈盈而落。
“我还没死……别哭。”
他薄唇微微一动,眼睛还没睁开,只有浓密的睫毛颤动着。
洛曙宁胡乱地抹着泪。
“吓着你了……”
他十分吃力地说着话,每说一个字下颌的肌肉牵动着锁骨,好像浑身每一处都在痛。
洛曙宁打了一个哭嗝,抽泣两声:“你别说了……你需要休息。”
“我、我吓不死的。”
他嘴角勾了勾,闭了眼睛,微弱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洛曙宁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慢慢给他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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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晨光还未出现,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就已经完全被抹净。
古马找了人,正在修补破碎的窗棂和墙上密密麻麻的小孔。
在天光来临之前,昨夜的痕迹将不复存在。
洛曙宁昨夜已经交代下去,昨夜主院的动静绝不可说一个字,而且这几日没有她的召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
她一边把主院腾出来给谢云骁住,自己收拾了住到刘医女的隔壁。
刘医女是谢家军里的军医,这宅子里的下人也都是谢云骁亲自挑的,自然能够完全服从。
而尤嬷嬷和莲儿也早已觉察出自家小姐不同往日的气质,也没有多问,就往外院安排事情去了。
晨光熹微,她走到谢云骁的榻前。
朝阳给他麦色的肌肤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泽,他棱角分明、线条绝美,胸口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而他苍白的唇色却在这股遒劲的力量感中,精准地勾起她的怜惜。
他睫毛颤了颤,自鼻间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洛曙宁倏然惊觉,连忙想去唤刘医女。
手腕却突然被他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