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丧门星早该跟你的死鬼丈夫死去的,为何要活着回来。你不要脸,我们老刘家还要脸呢。”妇人尖锐刺耳的咒骂声传来。
颜珠儿认出这是刘家大嫂的声音。
女人越骂越难听,边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劝道,“刘家嫂子,你可不能将人往死里逼啊。翠微这孩子打小就乖巧听话,人又勤快懂事,是个好孩子,就算现在回娘家,也不白吃白喝,你又何必把人往死里逼呢。”
“可不是吗,多好的一个女娃子啊,逼死她,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官府找上门吗?”人群里依稀有人站出来为刘翠微说话。
刘家大嫂冷哼一声,“你们别吓唬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胆子小着呢,我刚才也只是说气话,没真的想逼死她,但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谁能管得着呢。”
“你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还不算是要逼死她吗?”前头开口替刘翠微说话的妇人再次开口了。
颜珠儿认出这妇人,是马木匠家的大儿媳妇,兰氏。
兰氏三十多岁,胖乎乎一张圆脸,脸上落几许黑芝麻粒似的雀斑,育有二女一子,为人还算正直,性子泼辣,遇见不平事,时常会跳出来说道几句。颜珠儿之前被张家妇人欺负,这位兰氏也站出来指责过张家妇。
别人的家事,颜珠儿本来是不想管的,可这会儿街道被堵得严严实实,没法过去,也就姑且站一旁充当个吃瓜群众。
刘家院内,刘翠微麻木地跪伏地上,脚跟前是一地破碎的碗片,右边手臂牢牢抱住左手臂,似乎是受伤了,整个人是呆滞的。
一旁的刘家大嫂凶神恶煞,显然是被兰氏的话给气着了,心里恨死了刘翠微,一双凶光毕露的眼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立马活剐了她。
另一边是刘家的弟媳妇刘章氏,只见她一脸淡然,甚至淡淡地笑着,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马家大嫂要这么稀罕她,那就让她上你家去,当你儿媳妇好了。”她笑盈盈道,一脸人畜无害。
兰氏听她这话,顿时来了气。这分明是诅咒她儿子啊,不由地怒喝,“刘章氏,我劝你做人要善良。”
刘章氏一脸无辜,“马家大嫂,俺哪里不善良了,俺们刚才那么说,可是两全其美。你不是心疼她吗,且你家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那就把她领回去,让他两凑一对,岂不是刚刚好。”
兰氏气得想冲上去打人,还好一旁的赵大婶等几个妇人拉住了她,低声劝说,“你管她说什么,何必跟那种人计较。”
街坊邻里多少年了,对彼此都了解,这个刘章氏就是一个笑面虎,最擅长笑里藏刀,表面笑得和和气气,其实心思最歹毒,刘翠微暗地里可没少吃这个弟媳妇的亏。
围观的男人出声也看不下去了,嚷嚷起来,“怎么,你们刘家是这两妇人当家吗,怎么连个男人都不见。”
刘家老人和刘大郎、刘二郎都在屋里,这时听到声音,才铁青着脸出来。
刘大郎用他那四白眼阴冷地看了一圈围观众人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这些人来凑哪门子的热闹,如果真肯大发慈悲,那就把人领回去,我们刘家人感激不尽。”
众人听他这混账话,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来。
刘家大郎见大伙儿都没吭声了,冷笑一声,然后看向地上的刘翠微道,“这两年因为你,家里一直鸡犬不宁。方才我们跟爹娘商量了一下,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上娄家大娘那里去吧。”
娄家大娘是安家营出了名的老鸨子,开的也不是什么像样的青楼,而是连个牌面都没有的暗窑子,专门接待下贱的贩夫走卒,张无赖的姐姐之前就是在娄家大娘的暗窑子里。大伙儿都知道,到了那里的女人就不会有人把她们当成人看了,只会将她们当成可供发泄的母狗,没有情感,只有肮脏的肉体。
刘翠微听到刘大郎这话,猛然抬起头,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大哥。只是因为她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就要将她送到暗窑子吗?不,这只是借口,蓄谋已久的借口。
刘大郎撇过头,不去看她。
刘翠微把目光投向刘大郎身后的刘家父母,忍不住颤声问,“爹娘,你们也这么想的吗?”其实不用问也明白了,这是他们商量的结果。
刘父一脸麻木,刘母则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你爹都老了,已经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
“大姑子,不是我要说你,你也该想想咱们爹娘,他们养你这样大,你可真正孝顺过他们一天的。不如就去了娄大娘那里,往后有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