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头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算他还在,自己敢不敢?
迷失在人群里的那瞬间,真想抱抱他。真的,如果他出现了,真想就那么抱住他。
连一个拥抱都不曾留下过呢。
闵榛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偌大的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萧疏桐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开台灯不是更省电更环保吗。
他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萧疏桐说,这种姿势有助于思考和放松。
桌上放着两杯蓝山,已经凉了。萧疏桐说,这么晚了要喝咖啡,不如两个人一起,如果睡不着还可以找人说话。
萧疏桐说,你一直一个人住啊,不会寂寞吗。
萧疏桐说,你这个人最没意思了,老是自诩高品质生活,其实就是人生空虚的表现。
萧疏桐说,你不要命啦,这么拼命,小心过劳死。
萧疏桐说,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萧疏桐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不可能的。
萧疏桐说,再见。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闵榛将头深深埋在膝头。人是多么冷漠的动物啊。以为没有了谁就可能活不下去,其实都是矫情的自我怜悯罢了。一样还是要爬起来工作,一样还是要应对形形□的人物,一样还是要吃饭,一样还是要睡觉。
萧疏桐走后,他的生活似乎并未改变什么,只是回到了初见前的时光罢了。伤情悲痛不过是一夜未眠,天亮了还是要拉开窗帘,清理掉垃圾,重新开始。
又不是言情剧,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哭闹自虐,也没有寻死殉情。
多么无聊的日子,实在得让人自我唾弃。
那些非你不可,真羡慕,只可惜,是假的。
是假的,就终有醒过来的一天。
明天还要开会,股市仍然大跌,政策不久就要出台,成交量一落千丈……明天要去一趟银行……明天要和股东见面……明天有工作餐……
明天,萧疏桐依然不在……
明天,明天的明天,都不会见到闵榛……
回去之后,就像是陌生人,再也不用为他自杀性的生活习惯而担忧,也不必想着他是不是又在哪里黯然神伤,当然也不用管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杀出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闵榛会成为一个名字。然后,这个名字会被忘却。
世界上能做的事情有那么多呢,哪有时间来要死要活。
再过两年毕了业,离开了那座城市,一切便都烟消云散。找一个平凡的人,开始一段平凡的生活,品尝平凡的幸福,当一个凡夫俗子。
只是,多想,这个幸福里会有你……
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萧疏桐拉好外套,夜露深重,凉意袭人。闵榛说,你到底长没长大,还像个孩子一样。
闵榛,我多希望我真的还是小孩子。如果我还是小孩子,我就可以任性,就可以像要一个玩具一样哭闹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无话可说
产假(三)
仙人指路,青龙出海,犀牛望月。剑锋扫过,呼呼生风,时而柔缓,时而敏厉,蜻蜓点水,雁过无痕。萧疏桐收剑。
萧郑国微皱眉,“步子乱了,气息不稳,心中杂念太过。”
萧疏桐垂头。
“打坐养气颐神千万马虎不得,城市浊气过重,修身养心很重要。”
“是。”
萧奶奶在一旁笑着打断,“小桐多久才回一趟家,你老是看着他做什么?他是你儿子,又不是茅山道士,讲那些虚的做什么?”说罢,不顾儿子铁黑的脸色,将萧疏桐揽在怀里,带回屋里了。
萧疏桐在家里坐不住,没半刻便偷溜了出去。出了家门,却没有目标,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一直到华灯初上。满街的亮采,映在眼里,五光十色,似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萧疏桐沿着僻静的小巷子慢慢走着,孤独的脚步声在暗色中响亮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