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明本以为自己这一夜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谁知竟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可惜边随安没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他做了一夜的梦,不是被追击到悬崖边缘,就是在战船上进行海战,在看历史剧时才会出现的铁索连环就出现在眼前,天边愁云密布,乌黑煞气如有实物,从天边倾倒而来。
浓烈火光从四处燃起,无数人在耳边尖叫哭嚎,许多战船被烧毁一半,船员三五成群的跳向海中,海浪中波涛如瀑,血如稠雾,他遥遥看着谭清明的身影,谭清明身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发尾绑着细细的白色飘带,随着风声起舞翻飞。
谭清明按住一个孩子的肩膀,将孩子搂在身边。
那孩子华服冠冕,仪表威严,即使在这样大战在即危及生命的时候,神情都是冷静肃然,没有露出一丝丑态。
边随安能听到自己的嘶吼,自己在大骂什么,还踢翻了脚下的几只火药雷桶,将它们踹入海中。
他驱赶船夫,让船夫拼命划船,向谭清明所在的小船扑去,离小船越来越近,他能看清谭清明的眼睛了。
可自己的眼前涌来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拼命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谭清明的身体,只握到一手水痕。
怎么湿淋淋的。
谁哭了么。
边随安抹过脸颊,触到满手湿痕。
自己哭了?
怎么回事,成三岁小孩子了,做个梦还给自己做哭了。
边随安坐起身来,摸索到手机滑开,还不到早晨5点。
做了许多零零碎碎的梦,只有最后的这个触动最大,都不像大脑运动过度后的胡乱拼接,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样。
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的梦境吗。
那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包括对谭老师莫名其妙的亲近、无法解释的想要靠近,还有丝丝缕缕的懊悔和愧疚......都是从何而来的呢。
边随安睡不着了,也不愿再想下去,在福利院时他从梦中惊醒,总会见到许多红衣女子飘来飘去,耳边还有听到凄切的哭声,在谭老师家这些身影和声音倒是都没有了,但他也没法像在福利院那样,爬上天台去吹冷风醒醒脑袋。
不知道做些什么,就起来揉面做饺子吧。
这边身处南方,平时很少吃到边随安喜欢的饺子,他和福利院厨房的阿姨学会了包饺子,从此每当心绪不宁的时候,都会做些机械性的工作,能从中平静下来就最好了。
这里的冰箱空空荡荡,做好很多之后可以冻在冷冻层里,以后谭老师工作繁忙来不及自己做饭,也可以拿出来煮了吃掉。
边随安在厨房角落找出半袋面粉,将它们倒出来添水进去,开始一系列工作。
他在做饭时头脑放空,完全是神游天外的状态,因此也不知道谭清明在背后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谭清明是生物钟十分准时,总是让他在6-7点之间醒来,今天也同样如此,不过醒来时不是熟悉的万籁俱寂,厨房暖黄的灯光散落下来,给边随安渡起毛绒绒的光边。
边随安做事专注,动作轻柔,擀面皮时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谭清明站在卧室门口,想到前世时边随安偷偷来自己府上玩,说要给自己烤个他们那边的特色烤羊腿吃。虽然边随安的目标是一只黄澄澄油酥酥外焦里嫩的优质羊腿,可实际上那天的炭火没有烧好,火浪燃烧起来,给半只羊腿的皮都给烧黑透了。
两人在腾飞的烟雾里嘲笑对方,笑着笑着闹作一团,滚得满身都是泥水。
现在想来,简直是南柯一梦。
在这一生自己离开家独自生活以后,很久没有再见到热腾腾的饭菜了。
外卖吃习惯了,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就是大多数现代人熟悉的生活,可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肚,那些预制菜就成了毒药,让人难受的无法入口。
经过一夜休息,脚踝扭伤好了很多,连断骨都偃旗息鼓,不像昨天那么疼了,谭清明花费一些时间洗漱干净,戴上手套来到厨房:“我来帮忙吧。”
边随安停滞一瞬,像是从沉思中被惊醒了,手中的切菜刀没能挥落。他扭过头来,看向谭清明的面容:“谭老师醒了。”
谭清明点头:“醒了。年纪大了,睡不着了。”
对谭清明来说,他这两世加起来也快活到一百岁了,百岁老人还不算年纪大么。
“大什么,正是年富力强做事业的好时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