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府满意地点了头。

好在这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说起来——”姜妍却再次开了口，“沈伯父，我娘在世时和孙姨娘的关系不错，眼下孙姨娘身怀六甲，我这个做晚辈的想替我那故去的娘过去看看。”

“伯父这般疼我，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吧。”

这话让沈知府差点就坐不住了。

他认得姜艳这么多年，一向觉得这小妮子是最好拿捏的，尤其是对于他的话，比圣旨还快些。

可今日，倒也会抓住机会反咬自己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瞪了一旁的沈敏一眼，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这也算是你们的情分，我要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了，既如此——敏敏，你带你姜姐姐过去。”

“是。”沈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她还以为沈知府一定会雷霆大怒，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解决。

姜妍给她使了个眼神。

两人生怕沈知府会突然改变主意，连忙快步走了。

孙姨娘的院子坐东朝西，是在二门上的小角落里。

这个时节天气燥热，院子里的树木都被太阳晒得发黄，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响，日头打下来，叫人身上生了汗渍。

院子里也没有什么摆设，除了一张石桌和两把石凳子外，便只有扰人的蝉鸣声了。

姜妍瞧见这一幕，不禁纳罕：“孙姨娘怎么就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如今天热，只怕是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敢。”

“夫人故意磋磨我们，我们也没别的法子。”沈敏摇了摇头，“好在这里离祖母的院子近，她也不好对我们下手，我想去找祖母也便宜。”

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姜妍只是点头，并不再说话。

二人进了屋子，却见孙姨娘正半靠在小榻上小睡。

姜妍半眯了眼睛，不等沈敏出声，就把她给拉了出来：“沈娘子，孙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双生子？”

“怎么可能，我爹特意请郎中看了，十有八九是个男胎。”沈敏笑眯眯地。

她虽还没成婚却也知晓儿子的重要性。

要是孙姨娘真的能够一举得男，那他们母女二人在沈家也就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姜妍又透过窗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是开口：“那孙姨娘吃喝如何？”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听旁人说夫人怀娠的时候都要吐得死去活来，可我娘亲却没怎么吐过，胃口也很好。”沈敏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阿娘说许是这孩子懂事，就是来拉扯我们的。”

姜妍越听越觉得不正常，眉头直接拧成了一团。

寻常妇人的肚子全然不可能会这么大，除非怀了双胎，可若不是双胎，那便只能是腹中的胎儿过大。

要是如此等到生产那日，孙姨娘怕是会一尸两命的。

“既如此，还是多请郎中过来看着点儿吧，省得……”她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头就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哪里用这么麻烦，先前早就请过多少郎中了，都说我腹中的胎儿一切安好，就不必再麻烦旁人了。”

外头站着的两人立刻朝屋子里头看过去。

沈敏更是拉着姜妍，快步进了门：“娘，这位就是我先前从你说的姜姐姐，我先带她去见了祖母，祖母还是喜欢她呢。”

孙姨娘上下打量了姜妍一番。

“原是姜大娘子，我刚才说话有些生硬，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面露难色，“只是你外祖母同你娘亲都是标致的美人，腰身纤细，怎么到了你这……看起来，果然是姜家的风水不好。”

姜妍咽了口唾沫，讪讪地笑了两声。

沈敏也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连忙给孙姨娘使了个眼色，小声提醒：“娘，你在胡说什么呢？”

姜妍在母女二人的脸上看到了尴尬，索性也就不再介意，而是直接开口：“孙姨娘，听沈娘子说，我娘同你关系不错——”

“我阿娘故去的时候，我年岁好小，我娘也没什么话嘱咐给我。”她特意挤出了两滴眼泪，“虽说她在舅舅那给我留了后路，可到底真的没话留给我，我这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姨娘，要是我娘有什么叫你转托给我的话，你可千万要告诉我才行。”

她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可有些时候面对着人，还是扮可怜更有用。

沈敏看不上去，凑上去挽住了孙姨娘的胳膊，撒娇：“娘，你瞧姜姐姐这般可怜，要是你知道什么，就快些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