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听到了绵绵的心声？

可他怎么会听到？他又不是李家的亲戚！

李承乾一瞬不瞬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杀机。

但罗公远却十分从容，道：“吾并非有意为之，听到之时，吾也十分惊讶。”

李承乾缓缓地道：“不知你听到了什么？”

罗公远道：“贞观六年、静州山獠反……贞观十二年二月，巫州山獠反……九月，钧州山獠反……”

李承乾猛然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真的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

李承乾捏着拳，一时没开口，褚遂良在旁轻咳一声，道：“不如，罗巫你且在这边待几日？”

李承乾也冷静下来，含笑道：“正是，吾年纪小，这等大事，不敢做主，不如你先在这儿待一段时日。”

罗公远起身施礼，微笑道：“吾不能久离族中，还望诸位体谅……吾尽量多待几日。”

李承乾出来，急匆匆来找李世民。

李世民正陪着闺女逗鹰，李承乾一进来，绵绵便大声叫他：“阿兄！”

李承乾勉强一笑，摸了摸她未扎起的小软毛。

李世民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并没多说，仍旧哄着绵绵，趁着绵绵没注意，才跟他道：“獠人虽多，却分散，非我唐军一合之敌，所以他不论说什么，你都不必太紧张。”

他顿了一下，又道：“他说的是真，会如何？他说的是假，又会如何？你想想便懂了。”

李承乾恍然点头，开始细想。

獠乱本就有，如果他说的是假？也不过是更严重些。

这些人散居各处，他们的生活习惯种种，都已经注定了不可能所有獠人拧成一股绳，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獠人之所以乱，是因为他们不听教化，不与外头交流，可如果从内部下手呢？

他们敬神，巫师说的话，肯定是信的，然后由巫师来慢慢教化……不要求他们像汉人一样听从管控，服劳役交赋税，只要不生乱，就是成功。

这么一想，瞬间就从容了。

临近中午，御厨还特意来问，豆油皮要怎么做。

绵绵一听，立刻精神一振：“火锅！！”

她嘴巴说加心声说，努力描述了一下火锅是什么样的。

这时候的宴席也会有小火炉，但主要是用来温酒的，绵绵说的这种火锅，他们还真没吃过。

下头紧急准备，没找到绵绵说的那种中间烧炭的铜锅，于是别出心裁在桌子上掏了个洞，炉子是陷进去的，上头看不到炉子，另一边留着口，下人可以换碳，大家只需要另一边吃。

李世民也没叫外人，就他带着三小只和一个绵绵一起吃。

羊肉是常备的，鸡肉兔肉也好说，然后就是一些蔬菜和绵绵说的豆油皮，厨子没做过，连芹菜茄子豆角也切了丝摆上了，还放了一些新鲜剥好的栗子。

绵绵一看就口水直流，要知道在后世，好多人都爱火锅，每一个视频都超馋人！

大家虽然觉得怪，但被她带得，也有点感兴趣，迅速围坐过来。

今天略微凉快些了，吃个火锅也不至于汗流浃背，感觉还挺有围着篝火的气氛的。

绵绵看啥都想吃，在旁边喳喳：“又又！绵绵要次肉！”

“你别急，”李承乾两只手按着她的手：“很烫，不许伸手，想吃什么阿兄给你拿。”

他给了她一个小碗，又给了她一个小短筷子，看着下人放进了两盘肉……贵公子还没自己做过饭，看了半天：“熟了吗？”

绵绵猛点头，口水哒哒，“熟啦！好次！”

李承乾不大放心：“真的？”他看看左右，李世民经常出征，吃饭并不像他那么娇贵：“熟了。”

他自己挟了一筷尝了尝，道：“不错。”

李承乾也尝了尝，然后才开始给妹妹挟，一点一点，根本不敢挟多了。

绵绵等不及人喂，自己拿着小筷子拨拉，连酱汁都拨进了嘴，猛点头：“好次！”

李承乾笑着，给她接连挟了三筷羊肉，又挟鸡肉和兔肉。

鸡肉不大入味，绵绵不大喜欢，倒是兔肉样子很好看，绵绵忽然想起了一本书里说过的，道：“拨霞供！”

兔肉切成薄片，在热汤中，用筷子反复拨动，一直到肉片微熟，呈现出云霞一般的色泽，然后就可以吃了。

绵绵叨叨叨给他们讲了讲，一边还能空出嘴来，尝了尝。

但兔肉味道特别，爱吃的觉得超好吃，也有的吃不惯那个味道，绵绵就属于吃不惯的，吃了一口，大失所望：“原来，拨霞供，不好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