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
这次不远百里来看雪儿,不仅仅是因为心中抑郁相思的情结无法化解,更是由于牵挂萦绕的心事不能释怀!毕竟雪儿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毕竟她家里至今尚未松口。不知这是不是由自己敏感多疑的性格决定的?仿佛只有整天守着她才肯放下心来。
“来这里——还过得惯吗?”我双臂伏在温热的水泥护栏上,伸出头去欣赏着雪儿倒映在水中的秀美脸庞。
“还行吧!厂里有好几个同学,陈圆也在这里,下了班我经常过去、她也时常来。”
“有她做伴固然好!不过还是少跑些,特别是晚上不安全。”
“不要紧的,有时太晚了就睡在她那边!她过来也是。”
“厂里的生活还吃得惯吗?”
“你都看见啦,就那样。”
“可得注意身体啊!有困难尽管告诉我。”
“没什么呀?蛮好的。”许是怕我担心,雪儿故意轻飘飘地说。
“什么都是别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点好!”我关切地叮嘱道,眼睛也情不由己地紧盯着她:“雪……”
“恩。”见我有点支支吾吾,雪儿似有些不解:“怎么啦?”
“我想……你——”不知该怎样表达心头泛起的丝丝爱意?好想跟她说几句亲热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好想问问她母亲来沙时的情况,看她对我的态度又觉得不合适!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她的工作:“你……说改行做——磨工,磨工是干什么的?”
“磨工就是……把工件放在磨床上磨削加工,做成……”
“那你们在学校学的钳工……岂不派不上用场啦?”
我本无心了解,也就随口一说。
“嗯,都改啦,反正又不止我一个。”
“磨工很辛苦,是吗?”
“还好吧,在厂里算是轻松的,只是长久下去……”
“我知道。你先坚持坚持,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我虽没能耐说大话,也不敢给雪儿打保票,却不能不宽慰她:“陈圆一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很不放心啦!”
我说的是大实话!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挺担心的,尤其是害怕别人打她的主意。
“嗯。”雪儿的眼里闪现着信赖与期盼,然后又轻声问道:“这次来可以玩几天?”
“我请假说的是活话。你想我玩几天?”
因为是休息加病假,所以我回答的也格外慷慨。
“恩——”雪儿像是很开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就……不许回去!”
“好啊!只怕我同意,你妈马上就会找过来……”
我自知失言,惶惑不安地望着她。
雪儿似乎也感到了某种压力,那耐人寻味的表情写满了忧心与纠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轻声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妈上次来的事?”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顾虑?我没吭声。
“不用担心,我妈这次来玩了几天,也……没说什么。”唯恐我不信又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解释:“真的!自从上次我说我们没谈了,我妈也不好多说……只问了一下我在这边的情况。后来,我又陪着她上街买了点东西……”
雪儿不会撒谎,说话时的目光从我的脸上逐渐偏向了河心,给人的感觉像是有些闪烁其辞、有点为了让我放心而刻意隐瞒什么的成分!但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想因而引起她的不快,破坏我们难得在一块儿的好心境。
其实,就算她母亲真跟她谈到了我俩之事,甚至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也很正常!她不肯把真相告诉我的原因多半还是替我着想:一来不愿给我心里添堵;二来也不想给我留下她母亲不好的印象,或许这就叫善意的谎言吧!更何况她还要独自承受方方面面的压力……所以我信任地点点头,不再说起。
“你们宿舍住的都是一起分来的学生吗?”
我换了个话题,想让她的心情放松点。
“不是,有两个是厂里原来的女工,家在沙市,”雪儿果真松了口气:“我斜对面下铺住的那个女生叫刘敏,我们一起分来的同学,和我关系比较好。”
“是那个学英语的女孩吗?”我想起了最先进门,穿戴有些新潮,手里拿着英语教材跟我打招呼的苗条女孩:“她好像没上班吧?”
“她分配的是电工,在自学考电大,家是钟祥的。”
“哦,难怪那么清闲!不过,女孩子好像不太适合做电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