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质物品可以扔掉,脑海里有些东西却是扔不掉的……夜深人静,夏江菱躺在大床上,分外觉得孤单。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象回到十二岁的时候──
那一晚,她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寂寞、好寂寞,爸妈和往常一样,到大半夜才回家,她抱着娃娃,想找妈妈撒撒娇,却听见他们在门外大吵一架,互相指责对方外遇,把小孩丢在家。
隔天,他们办了离婚,而她,从此开始在两个家庭生活的日子,然而不管是在哪个家,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爸爸和阿姨结了婚,她有了弟弟,可阿姨不喜欢她,也常跟爸爸计较他对前妻的女儿比较好;妈妈和叔叔也结了婚,她又有了另外一个弟弟,可叔叔也和阿姨一样不喜欢她。
「又不是我亲生的,要我视如己出,我做不到。」他们都说一样的话。
所以,她刻意选读外地大学,远远离开,免得父母为难,只是在她心里有一块小角落,仍然渴望着家庭的温暖。
也许,那也就是为什么她宁愿委曲求全,只为了保全爱情的原因。
她想结婚,她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在那里,没有人会认为她不应该出现,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温暖。
但如今这个梦想,随着爱情消逝,也跟着碎成片片。
夏江菱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被子里,想趋走冰冷寂寞,却徒劳无功。
「妳会好起来的……」
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她脑海浮现出一张阳刚的脸孔。
她取过皮包,翻找了一阵,拿出男人给她的名片。
韩劭勋。
无声念着他的名宇,她拿起手机,照着上头的号码拨号,但按了几个号码之后,又心生怯意。
现在都凌晨两点了,人家早睡了吧?虽然他说睡不着可以打电话给他,可两人到底还是陌生人,三更半夜打电话去扰人清梦,只因为她孤单寂寞的睡不着,会不会很没礼貌?
念头这么一转,再没勇气按下拨出键,她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机,转身抱住棉被,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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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夜,热闹街头到处都是年轻人。
韩劭勋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四处乱逛,不想回家。
这几天、他拚命工作,想藉此遗忘情伤。自从那日李雅珍到他家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取走,他甚至连家也不回了。
早上四处看案子、访价,晚上就回到公司作报表,累了倒头就睡,隔天早上起来再重复同样的过程。
如果不是办公室没有附设洗澡间,且他的合伙人已经受不了他三天没洗澡、没刮胡子、没换衣服的邋遢样,他现在说不定还待在事务所里。
灯号变换,车子缓缓停下。
他伸手进口袋掏出烟盒,燃起一根烟。
自从失恋之后,再没有人强迫他做这个、不做那个,例如抽烟、例如加班、例如陪女友逛街……等等等。令他有罪恶感的是,在伤心女友离去的同时,对于这久违的自由,他也有同样程度的快活。
车子继续走,开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漫无目的,忽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婚纱街。两旁一整排的婚纱店,橱窗展示着一件又一件精美的婚纱,以及几乎和人一样高的婚纱照。
他不自觉的放慢车速,望着店外许多驻足观看、甜蜜讨论的情侣。
如果一切顺利,也许这个时候,他和雅珍也会是那众多情侣中的一对,说不定,现在正坐在店里讨论着细节,挑选婚纱……
眼前掠过熟悉的身影,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脚下已踩了煞车。
是她!那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女子。
韩劭勋毫不犹豫的将车子往路旁一停,抽出车钥匙,快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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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这几天,公司内两性战火持续延烧,只是从枱面上转为枱面下,即使她已经明白表示过,她无意将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但何镇汉却仍然老是疑神疑鬼,处处为难她。
大概是做贼心虚吧!她想。因为自知有愧于她,良心不安,所以杯弓蛇影。
有时夜半时分,她回想往日甜蜜,心痛感愈来愈微小,反而疑问愈来愈大──她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人?
可到底曾经爱恋一场,搞到现在这么不愉快的场面,她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