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啦,哥,不管啦!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嘛!」赖坐在宽阔的书房内,那名有着长长黄金丝线般长发的女郎,不依地拽着那位有着广阔额头、挺直鼻梁和深紫色眸子的高壮男子粗犷的臂膀,撒娇地叫道。
「小妹,妳每回净找些棘手的事叫我替妳收拾善后,妳为什么就不像其它的姊姊般娴静?像妳这种野马似的性格,以后要如何相夫教子?」将手里的书放下,康旅棋带着宠爱的表情,一点儿也没有责备之意地说着幼妹。
「哥,人家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请你出马搭救个落难的弱女子。谁不知道海涯孤鲨最是古道热肠、行侠仗义,是个人人竖起大拇指的大英豪,更何况是个可怜的弱女子,为了躲避杀父仇人的追杀……」一面说一面以眼尾斜瞟着旅棋,言下之意是极端的不满。
没好气地长叹口气,旅棋揉揉妹妹金丝般的长发。「好吧,反正我总说不过妳,这次妳要我出手去为妳打抱不平也可以,但为兄的我有个条件。」
「什么?还要有条件?」闻言大叫的海棠,看看哥哥那没得商量的神情后,她两手一摊。「好吧,你说……」
「嗯哼,这可是妳自己要与我条件交换的,很简单,我要妳答应我,不再搭船出海。
停!停!别急着跟我争辩,我知道妳的航海技巧绝不下于我,但男女终究有别。虽然是自家的船队,但近来为扩充船工,又募集不少生人,再者,南洋异族蠢蠢欲动,哪日不期在海上开战了,妳的安危堪忧,所以爹底抽薪之计,就是妳别再上船。」
不待哥哥说完,海棠晶亮的紫眸已经快要喷火了,她双手插腰地在原地不停地踱着步子。
「如何?一桩换一桩。」双手抱在胸前,旅棋好笑地看着她的眼珠滴溜溜转,这小妮子八成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起海涯孤鲨康旅棋的名号,在东南沿海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三岁黄毛小儿都朗朗上口。他的生父是个硕壮的巨人,没有人知道他自何处来,只知是某次船难后,被潮水冲打到沙滩上。旅棋的生母,本是渔家女,在退潮的海滩捡抬海菜时,无意间救了昏迷中的异族男子。并且在收容他后,与他成婚,生下七名子女,除了长子旅棋之外,其余皆是女孩,最小的就是海棠。
旅棋和海棠的生父,终其一生都未能学好中国话,倒是将他一身绝佳的航海技艺,完完全全地传授给他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旅棋。
东南沿海,物产丰饶,民风悍强,但在遇到技高一筹的康家父子后,他们也不得不服气于这位壮硕的黄毛巨人和他那不只是官话,连土话都流利得很的儿子。
在隋末群雄并起、战乱连年中,康氏父子不但统有庞大船队,更有支训练精良的民兵,可以说只要踏入东南疆域一步,任何陌生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海涯孤鲨的耳目。那些平日为民兵,上船则为水手的渔民,护卫康氏父子,可比得上顾卫自家的祖宗牌位。
因为康氏父子的改进造船技术,使得向来将命悬在不可测的风浪上的渔民们,从此可以对未来有所期待。
至于天高皇帝远的长安,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代表要他们付税付摇役、苛税多如牛毛的一面形而上的政治型态,与他们何干?
也就是因为康氏父子如此受到爱戴,当康氏老当家因病而逝后,东南沿海诸省分的黎民百姓,披麻戴孝,执绋送葬,拉着载有老当家尸身的大船的渔民,绵长数里,直至棺木已下葬后,那批纤夫仍如丧考毗般地嚎陶大哭。
这些传闻及康家所拥有的硕大民兵的消息传入京师,当时仍苦于无法完全镇压中土的零星反叛势力的唐室,只有采取绥靖安抚的手段,以加封诘赏怀柔这支镖悍之军。
磨着牙地盯着哥哥,海棠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吧,反正你是老大,人家说长兄如父,人家还有什么话好说?哥,你答应了人家,可不许反悔喔!」
「那是当然的。那……妳可应允我的条件?」拿出他一直珍藏在怀内的那颗黑色珍珠,旅棋心不在焉地问道。
「嗯,人家已经同意啦,再说你也是为我好,以后我一个女孩家,绝不会再上船出海的了。」暗暗吐吐舌头,海棠得飞快地低下头,否则难保自已不会笑出声来。
「喏,这样就好,娘在家中天天叨念,妳也已经及笄了,家中其余姊姊们都已许定了人家,只剩下妳这小丫头。娘的意思是要早些将妳许个好人家,但我想再留妳一、两年,好好地陪陪娘……」
「哥,你别老跟我扯这些烦事好吗?人家说不嫁就不嫁!」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