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中已逐渐停下。

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到底通往何方，他又为何要走在这条路上，他心中都没有答案。

没有察觉答案，便没有前进的动力，他愣愣地伫立在原地，脚下伸出无数双血手拉着他一起陷落。

楼云寒一动不动，若是只能在这无止境的血海中独自行走，那他又为何要继续？不如停下，不如就此沉沦……

“长宁！记得你是谁！”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识海中乍响。

楼云寒愣了愣。

长宁是谁？好熟悉，又好陌生。

那道声音又是谁？

好温暖，好安心。

楼云寒头疼欲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胸口的道侣契隐隐发烫，烫到他麻木的意识逐渐复苏，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身上已被无数血手缠绕。

他周身灵力猛地一震，那些血手尽数化作齑粉纷纷消散。

楼云寒伸手缓缓捂住胸口，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在嘴边。

“无……妄……”

“祁……无……妄”

回想起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楼云寒双目骤然凝神。

刹那间，四周的尸山血海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铺天盖地的血影从血海中走出，一个个都疯狂地叫喊着他的名字。

“楼云寒，你罪孽深重，该同我等一起沉沦！”

“你空有一身修为，却无道心，你凭什么修仙？凭什么得长生？”

“留下来吧，同我等一起沉沦！这腌臜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不……”楼云寒眼中倒映着无数血影，眼前看到的却是一道高大沉稳的背影。

那人一身黑衣，负手立于血海尽头，在他脚下，是一片绿草如茵。

楼云寒神智逐渐恢复清明。

当那道身影出现，他便有了前进的方向。

祁无妄在的地方便是这世上最安宁的一方寸土。

他势必，要守护住这方独属于他的安心之所！

楼云寒迈步向前，无数血手从血海中伸出，他们抓住他的脚，牢牢地拖着他。

“大道无情，你既修道，为何要沉沦于情爱？”

“你道心不正，凭什么走这条长生路？不许！不许！”

“不许！”

楼云寒充耳不闻，他硬拖着那些血手坚定地向前。

他的眼中唯有那一道背影。

如果这道血路就是他的道，如果，走这条道一定要寻一个目标，那么那个目标就是祁无妄。

因为祁无妄想要长生，所以他便要同他一起长生。

因为祁无妄要走这条路，所以，他必然也要陪他走到底！

大道无形，象形万物。

形是大道，情亦是道。

谁说大道无情，若道是万物，则万物皆可成道，为何情就不能？

若你们非说我无道心，那他便是我道心！

楼云寒眼神逐渐坚定，他抬手举剑，在一片绝望的嘶吼声中，在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杀意中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