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辞盈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沉默,一点也不觉得冷场和尴尬。她将背部仔细擦了几遍后重新绞了绞毛巾,然后递到他手里。
周庭昱微微转过头,只露出一只眼睛,也没有看她,只是沉默地放松手掌,任由她把毛巾塞在自己手心。
辛辞盈没走,她理直气壮地坐在旁边,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周庭昱:……
“谢谢,接下来我自己可以。”周庭昱偏了偏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你擦吧,等下擦完我去把汤药倒了。”辛辞盈装傻看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周庭昱一窒,闭了闭眼,好似在忍耐,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坐起来,大大方方地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臂以及胸腹。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看向辛辞盈,擦的也没有她细致,像是在发脾气,随意擦完就想扔回脸盆重新绞毛巾。
辛辞盈手速极快,伸手一截把毛巾接住,然后理所应当地帮他绞干。
周庭昱一顿,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又扭过头不理人。
辛辞盈绞完把毛巾递给他,看着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湿迹,热情又贴心地就想上手指点:“你这里没擦到……”
周庭昱像触电一样霎时避开了她的触碰。
“哦不好意思,失礼了。”辛辞盈从善如流,“以你现在手的位置为圆心,九点钟方向过两寸的距离。”
周庭昱哽了哽。
“还有二点钟方向一寸半。”辛辞盈眼神跟尺一样,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
“还有……”
“行了,闭嘴。”
辛辞盈乖乖闭嘴,笑眯眯地看着贵公子褪去了刚才的脆弱与低沉,变回现在情绪外露的样子。
周庭昱擦了好几遍,眼见她还无知无觉地坦然坐在这里,终于忍不住直言:“我大腿上也有,需要擦一下。”
“啊?哦,那擦呀。”辛辞盈目光真诚,“怎么?要我帮忙?”
眼见周庭昱真的要动手赶人了,辛辞盈才不情不愿地背过身说道:“擦吧擦吧。等下半夜不要锁门,我摘了很多艾草,已经全部洗干净了,如果半夜你还是不舒服就喊我,重新煮一盆就行,很方便。”
她听着身后的动静补充道:“我今晚光脑不静音,你不舒服就直接拨我电话。”
身后衣物摩挲的声音停了两秒,然后又继续。
辛辞盈一直规规矩矩地背对着他,也不再帮他绞毛巾,听着背后时不时的水声和擦拭声。
“你对谁都这么好么?”长久的无声让辛辞盈百无聊赖,却猛然听见这一句低沉的话语。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语气坚定:“那怎么可能?你肯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不管是任务要求,还是美强惨自闭症的人设,她周围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辛辞盈暗中点头肯定,愈发觉得他与众不同。
这是他们今晚最后的一段对话,此后周庭昱再也没有说过话。
全部擦拭完毕后辛辞盈端着汤药往外走,一边还回头嘱咐:“别锁门奥,有事就喊。”
周庭昱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回应。
辛辞盈撇撇嘴,带上门出去了。
凌晨两点,周庭昱醒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晚上蔓延开的小疹子已经平了,身上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他静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发现辛辞盈卧室门是打开的。
他脚步顿了顿,辛辞盈平时睡觉向来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大概今晚是怕他不舒服,隔着两扇门她听不到动静。
她的卧室门窗都未关,夜风浸着凉意,把窗帘吹的一款一摆。
周庭昱轻轻地带上了她的房门。
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又返回过去进了厨房,一眼就看到料理台上的艾草堆的像一座小山似的,全都洗的干干净净,整齐地码在一旁。
“傻子。”周庭昱看着这么多的艾草不由得失笑,一想到她背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又渐渐隐去了笑意。
他在料理台前足足站了五分钟,一动不动。
然后伸手掐了一节艾草,垂着眼帘伸到鼻子底下轻嗅了一下。
艾草香味清冽,新鲜又多汁的茎被他掐断后指尖味道更加浓郁,他微微揉搓了一下手指,心跳如鼓。
大概夜间真的不是作出理智决定的好时机,他果断回到房间取出了压在箱底的图腾晶石,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用力割下。
急促的心跳声随着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流变成更加喧嚣,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