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翠珍一辈子在意的只有两个，男人，孩子。

但是孩子也分先后。

她最在意的孩子，不是和卫爱国生的一男一女，而是前头带来的卫峰。

卫峰比卫元杰大七岁，比卫雨柔大八岁半。

但是，三个孩子里最受宠的永远是卫峰。

卫峰从来没穿过旧衣服，从小到大都是穿的买的新衣服。

卫元杰就只能穿哥哥不穿了的，卫雨柔是女孩，不用穿哥哥的旧衣服，但是她的好多衣服都是做的。

因为窦翠珍觉得男人要面子，要穿的好一些，女人穿的太好看就太过风骚不正经，所以女人就不用穿好衣服。

当然，她自己穿漂亮衣服是另一回事。

她只是这么教育卫雨柔。

在吃的方面也是，卫峰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手里的零花钱就没断过，从一开始的一毛，到后来上到高中一星期十块，是同龄人中有名的出手阔绰。

可卫元杰和卫雨柔呢，他们俩一直到上了高中手里才有了零花钱，一星期给一块，还不准乱花，只能买本子笔和橡皮什么的。

包括压岁钱。

卫峰的压岁钱，从兄妹俩有记忆开始就是自己拿着的，他们俩的压岁钱，一直到他们考上高中了，才能攥在自己手里。

甚至有时候卫峰做了错事，窦翠珍也不会怪他，反而怪兄妹俩不懂事。

别人家父母教育孩子，是让大孩子让着点小孩子。

他们家不一样。

他们家是弟弟妹妹得让着哥哥。

因为哥哥就一个人，跟他们不一样，会被欺负。

兄妹俩小时候不懂事，信以为真，等长大了会思考了就不明白了，明明在他们家是哥哥吃的最好穿的最好用的最好，他怎么就被欺负了？

如果被欺负是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还有很多零花钱的话，他们也愿意被欺负。

兄妹三个考上大学后的差距更大。

他们俩记得很清楚，卫峰当年上大学的时候，除了学校的补贴，窦翠珍每个月还给他一百块钱的生活费和二十斤的粮票。

到他们俩上学的时候了，明明物价涨了，学校的补贴减少了，可窦翠珍给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三十，还说别人家小孩一个月十块就够了，你们三十怎么就不够了？

三十块钱加上十五块钱的补贴搁卫峰上学的时候的确不少了。

可那时候他们还有粮票能用呢，现在粮票没了，吃喝用全靠钱。

一个月四十五块钱其实真的很紧巴。

为此兄妹俩不得不跟同学学着去当家教，一小时两块，星期日一天四个小时，一个月挣上三十二块钱，才不至于想买其他东西的时候没钱。

对了，还有上大学的事。

其实卫元杰和卫雨柔成绩挺好的，兄妹俩从小学习就好，考试最差也是年级前二十，班级前五。

高考的时候他们预估的分数虽然没够着重点，但是超了本科线二三十分，上个好一些的本科院校绝对没问题。

但是窦翠珍口口声声他们做弟弟妹妹的不能超过哥哥，硬逼着他们报了大专，因为卫峰大学就上的大专。

卫元杰那时候是在家里被窦翠珍盯着填了卫峰的学校，卫雨柔高考的时候防了一手，在学校填完就交给了老师。

没想到窦翠珍知道后愣是跑到学校大吵大闹，硬是逼着人家老师把她的志愿表拿出来改成了卫峰的学校。

卫雨柔气的大哭一场，高考后的两个月都在同学家度过。

卫爱国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儿。

他觉得男主外女主内，他在外面拼命挣钱就行，家里的事儿都是窦翠珍在管。

上大学，他也觉得女孩子上个大专就够了。

还说她要是真不想上那就别上了，反正不会让她去复读的，他丢不起那个脸。

爹妈都是这个态度，要不是卫元杰劝了一下，卫雨柔说不定真的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卫元杰劝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你不去上学，省下的钱她也不会给你，只会给她大儿子，你去上学，这些钱才不会便宜他大儿子。

还说：她不就是怕我们学历压过她大儿子吗？我听说大专是可以升本科的，但是只有去上了大专，才有机会考本科，才能压过卫峰。

因为那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们就算不回来，窦翠珍一个门都没出过的家庭妇女，也很难追到学校去找他们算账。

只是谁也没想到卫爱国进去了。

兄妹俩更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一心为公忽视家庭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