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顾长颐已经盘腿坐在病床上,换了一只手,重新输上了液。
她笑的非常好看,乖巧的听了几句训斥,冲护士点点头,保证不会再犯。
而看见穆承淮的下一秒,她就伸出另一只手,探过去,开始卖惨。
“都肿了。”
穆承淮转着轮椅到病床的另一侧,听了这话,连眼皮都没抬,“嗯。”
只是瞧着床的高度,有些犯难。
顾长颐噘嘴:“没法子拍戏了。”
男人抬眼,低低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进度还能如常?”
顾长颐讪讪闭嘴,没再说话,反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穆承淮。
眼珠子骨碌碌转到床的另一侧,又骨碌碌转回来,转着转着,人就傻笑起来。
穆承淮无法,侧头唤明炀:“帮我一下。”
剧烈发作之后,他根本没有力气独自完成许多事情,只能依靠明炀的帮助。
明炀俯身,将束带解开,把穆承淮抱起来。
男人身量很高,一双腿细长,随着明炀的动作,毫不着力的晃来晃去。
顾长颐每次瞧着,心口都会聚起细密的疼。
如果他不曾受伤,不曾被禁锢于轮椅之中,也能多一些像普通人一样的快乐吧!
穆承淮非常吃力的撑着身体两侧,拖曳着身体,暂且让自己靠住床头,紧接着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去将一双腿捞过来,摆放整齐。
他不发话,明炀就退到外头,方方正正的把门合好。
顾长颐试了试输液线的长度,往下侧挪了挪,用没有输液的胳膊穿过男人后背,揽住他的腰身。
穆承淮吓了一跳。
“阿颐……”
顾长颐仰脸一笑,“我扶着你,摔不了。”
绕过他腰身的手臂抬起,伸出食指和中指,弯弯的比了个“耶”。
穆承淮额角直跳,吸了口气,低头继续整理腿脚,心里头却着实有点无奈。
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小姑娘不像从前一样总与他对着干,即便再有分歧,她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方式与他沟通,表露出立场和态度。
也不会再与之前一样,用随意伤害自己做威胁,迫他妥协。
小姑娘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长大了。
穆承淮将鞋子脱掉,露出畸形丑陋的脚掌,因为长年瘫痪,他的脚尖下垂成一条直线,瞧着便让人忍不住生厌。
他蹙了蹙眉,有些粗暴的将小腿塞进被子,掩住身上不同寻常的残缺。
突然间,他感觉到揽着自己腰身,本是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顾长颐!”
冰凉的胃脘上,突然贴进来一只温热的手。
穆承淮倒抽了一口气,总算瞧明白了这丫头的得寸进尺的胆量,大抵是拿捏住了他接下来的打算,才这样……无所顾忌。
“别气别气,”顾长颐刚抬了脸,输液的手腕就被压下来,牢牢按住,只有贴在穆承淮上腹的手还算自由,指节勾着衣摆动了动,她讨好的笑:“你身上太凉,我帮你暖暖。”
两世为人,顾长颐早就将这人性子拿捏的清楚分明,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脸面骄傲全部抛下。
喜欢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自我感动,她是该……放下些什么的。
穆承淮僵着身体,一时间没有动。
因为长年瘫痪,他的身体根本不像寻常人那样健壮紧致,就算保养得宜,身体的皮肤也难免有些松弛,顾长颐的手动来动去,最后竟然——
在他绵软的小腹上捏了一把。
穆承淮低低抽了口气。
“顾!长!颐!”
成年之后,他极少这样唤她,也极少冷着脸斥她,像小时候那样。
“我睡着了!”
顾长颐整个人埋入他怀里,迫他放松身体倚入软枕,像鸵鸟一样嘟囔了一句:“那么小气做什么……我小时候还经常在你腿上玩呢!”
是啊!是小时候啊——
穆承淮年长她十几岁,自小性子沉稳,而她幼时调皮,见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哥哥,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新奇的不得了。
一众富贵人家的孩子们聚在一处玩闹,顾长颐生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大的眼睛,肉乎乎的小脸,可爱的不得了,大家都非常喜欢她。
偏生顾长颐最喜欢去寻穆承淮,对着他身下那一架冰冷的轮椅,简直是好奇的不得了。
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