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间里，顾长颐望着镜中的自己，禁不住有些恍惚。

就这样……简单吗？

成为穆夫人，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可她上一世，又做了些什么呢？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低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其实是需要技巧的，只是她上辈子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世上许多人，都是如此，如果时间重来一回，他们都会比第一次的自己更加从容冷静。

因为要回穆家老宅，顾长颐简单化了个妆，卷完头发下楼的时候，发现穆承淮已经收拾妥帖，在楼下等着自己。

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次次如是，这个人把自己的喜好记得清楚分明。

“早啊——穆总。”

顾长颐俏皮的眨了眨眼，跟着其他人叫他。

男人抬眸，扫过去，“坐下，吃饭。”

彻夜发作的神经痛让他仍旧非常疲倦，他没有动筷，只是安静的望着对面的小姑娘吃东西。

因为职业的缘故，顾长颐吃的不多，摄入食物都要计算热量，她半垂着头，吃的很快，黑色的鬈发落下来，精致又夺目。

“你怎么不吃？”

世家大族之后，吃饭的规矩都极森严，一举一动皆有讲究，而食不言更是最基本的一条。

顾长颐吃完之后，见男人安然静默的坐在高背轮椅中，没有动筷的意思，不由得诧异。

“先生晨起没有胃口，总是不吃早餐的。”

不待穆承淮答话，明炀就抢了一句。

顾长颐诧异，起身走过来，坐到穆承淮面前，“那怎么行？多少也该吃一点！”

她眼见男人侧头，蹙着眉去瞪明炀，赶紧先一步动手扯他，“别看人家，看我！”

顾长颐凑过一张明艳的脸，硬生生将穆承淮的脑袋掰回来，挑眉反问：“你总看他做什么？他有我好看吗？嗯？”

穆承淮惊的瞪圆了眼睛。

“没……没有。”

四目相对，两人离的极近，几乎到达鼻尖相触的地步，穆承淮一双眼瞪的圆圆的，耳根倏尔就攀起绯色。

连明炀忍不住捂嘴偷笑，毕竟……还罕少见自家先生这样窘迫的模样。

顾长颐得到答案，这才勉强满意，左右看了看男人苍白的脸孔，伸出食指，点了点他枯败的唇，笑眯眯的夸了他一句：“你也好看——”

好看？

男人迷茫的眨了眨眼。

耳根直到脖颈都是火辣辣的热度，穆承淮窘迫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子奇异的感觉。

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夸人吗？

他晃神的功夫，顾长颐就已经端起了营养师调的粥，试了试温度，凑到他面前，喂到他唇边。

“吃一点，乖——”

穆承淮有点为难。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每每发作过后，都非常虚弱，就算吃了东西，早晚也得吐出来，反倒在胃里翻腾一遍，平白多受些折磨。

“不要怕吐，”顾长颐仰脸望他，眉眼里盈着无尽的光，暖的耀眼，“盛天予说了，吐了也还得吃，不能长期依靠输营养液的。”

这个人太过放任自己，吃不下就不吃，长此以往，对身体无益。

穆承淮这才垂眼，慢慢含了一口粥，仔细的嚼。

他生的好看，五官深邃，骨相卓绝，轮廓转折处亦是棱角分明，清晰有度。

既有锋芒盛极的泠锐，也有眉眼沉静的安稳。

他吃东西，顾长颐就在看他，目色热切的令人不敢对视。

这老男人……分明比自己年长十几岁，已近不惑之年，可却像岁月的宠儿一般，仍旧保持了这样完美的一张脸，丝毫不见老态。

这让天天控制热量加锻炼运动的顾长颐情何以堪嘛！

想着想着，顾长颐就忍不住噘嘴。

“阿颐，”男人抬眼，见小姑娘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凶巴巴的盯着自己，禁不住疑惑，下意识摸了摸脸，“我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粥已经见了底，顾长颐晃了晃脑袋，鼓着腮帮子，不高兴的嘟囔：“你说这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你都快四十了，长得跟二十来岁一样，一点皱纹和下垂都没有。”

“算算我也快三十了，怎么就天天奔波于对抗地心引力呢！”

穆承淮茫然的“啊”了一声，转头望向明炀，“这小丫头是在夸我长得年轻？”

生在穆家，自出世起，容貌便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健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