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灯火漫眼,寂寂生辉,苏清南笑着走过去,与她碰杯,低低开口:“我的愿望……就是这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尘埃落地,所有做过错事的人,都能够得到惩罚。”
顾长颐笑出声来。
“就没有——关于你自己的吗?”
她略略挑眉,细数着:“譬如拍更好的戏,有更好的作品,去更高的位置,让更多人看到你。”
“又譬如……红的更久一些,有更契合的红颜知己,有家室孩子,有爱。”
能看的出来,顾长颐已经微醺。
她数着数着,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歪了一下,被苏清南眼疾手快的扶住。
“那么,顾长颐,你期待的生活,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呢?”
顾长颐慢慢抬起头来。
很少会有人连名带姓的叫她,粉丝和亲近的人都叫她长颐,长辈们唤她丫头,穆承淮称她阿颐,就连切歇尔夫人,也只是亲热的唤她“阿顾”。
顾长颐,顾长颐。
她突然就有些恍惚。
“苏清南,”顾长颐将杯中余下酒液一饮而尽,意味不明的笑起来:“少年老成,瞧着是不讨喜的。”
但很快被辩驳回来。
“你又没比我大上几岁。”
苏清南扶她坐到沙发上,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顾长颐接过来,道了一声谢,用热毛巾捂住脸,长长呼出一口气。
“苏清南,你觉得……如果为私情妨碍大义,这样的行为会能够被原谅吗?”
热气氤氲之中,打开脸上所有的毛孔,舒服的不行,顾长颐看不见什么,只安心享受这一刻。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苏清南的回答。
“如果问心无愧,也绝不会后悔,那就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一说。”
顾长颐忍不住苦笑起来。
是啊——
问心无愧,绝不后悔,又有谁能做到呢?
毛巾温度散了,她掀开来,撩了一下头发,温和一笑。
“太晚了,回去睡吧!”
这一次,顾长颐在梦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年幼时很喜欢那个生的很漂亮的大哥哥,只可惜大哥哥坐轮椅,人也凶凶的,不好亲近,最开始还把自己吓哭了。
可顾安霖与那个漂亮大哥哥交好,她就想了个法子,每每去穆家玩耍,都拉着自家哥哥。
这样……漂亮大哥哥好像还客气些。
仗着自家哥哥的势,小小的顾长颐很快就爬到了轮椅大哥哥身上,抱着他晃来晃去,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大哥哥,你比我哥哥长得还要好看……”
小女孩趴在穆承淮耳边,与他说着悄悄话。
她生的粉雕玉琢,梳着精致的小辫子,可爱到很难不让人喜欢,那恰好是少年最初出事的那两年,残疾让他的性格十分阴郁,旁人都是绕着走,见着他也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惹得他不快,也只有这个小姑娘,明明怕的不得了,可每次还非要来看他。
“大哥哥,你不要不开心啊……”
小女孩将自己的蛋糕分出来,捧着递过去,小心翼翼的笑:“大哥哥尝一尝,可好吃了呢!”
其实穆承淮不喜甜食,尤其是小孩子最爱的巧克力蛋糕,落在他嘴巴里,只觉得甜到齁人。
可他还是吃了,细细咀嚼着小姑娘塞给他的蛋糕,望着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嗯,很好吃。”
小姑娘欢快的笑起来。
从那以后,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给穆承淮。
彼时年少欢喜,她尚且不自知,孩童时纯粹欢快的笑脸对于那个初涉黑暗的少年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她陪着穆承淮走过了最初残疾的那几年,走过了所有的阴郁和难捱,甚至于拉着哥哥去医院外面等他,巴巴的送给他等的已经化掉的冰激凌。
“都化掉了……就不能先给哥哥吃吗?”
顾安霖无奈的揉了揉妹妹的肉乎乎的脸蛋,连哄带骗,却不曾让妹妹有半分动摇。
“不行的!”
小小的顾长颐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摇头:“我都已经跟大哥哥说好了,要留着给他的!”
不多时,那人坐着轮椅从医院出来,小姑娘见状,倏尔就冲上去,笑眯眯的将化了满手的冰激凌递上去。
最令顾安霖大跌眼镜的是,素来最是爱洁的穆承淮,竟是真的低头,慢慢吃了几口。
老天爷……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