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从前见过他含着笑,风流又不羁的模样,纪蓉也还是察觉出如今的宋时年有什么不同。
她伸手,拉他起来。
“长颐特别惦记你。”
面前的男人消瘦的太过,肩骨明晰,略略俯身的时候,就能够看出背上凸起蝴蝶骨的轮廓。
宋时年闻言,轻笑一声,“惦记我?”
他借着纪蓉的力道坐起来,仍旧不松手,低低的咳嗽:“那个死丫头……咳咳……她要是真惦记我,就不至于跑的这样没音没信的了。”
纪蓉挑眉,目光定在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掌上:“你要是不起来,就松开手。”
男人抬头,一双眸子含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脸孔苍白,开口就是调侃:“我起不来,纪指挥为何不好人做到底,扶我起来?”
纪蓉气闷,心道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样无赖,她想了想,还是俯身,抱着那人的腰身把他搀起来。
确实……一个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确实有些过于消瘦苍白了些,尤其是……比起从前。
宋时年赖在纪蓉的大沙发上,依旧扯着她的腕子不松,揉着额角,喃喃低语:“头晕……纪大指挥,你要是不帮我查到那个死丫头的具体位置,那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呢——”
纪蓉撇撇嘴,“宋妤雅在那里,你去做什么?”
她甩了几下,还是没甩开,只能顺势在旁边坐下来,耐心的开口:“长颐有宋妤雅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会出什么事?”
宋时年轻哼一声,抬起脸来,咬牙切齿:“宋妤雅制得住哪个死丫头?纪蓉,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那死丫头如果发起病来,没人能制得住她。”
“嗯?这么夸张?”
纪蓉有点犹豫。
她确实没见过顾长颐发病的样子,那个小姑娘一直是张扬又快活的样子,又美又飒,连难过的时候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生动模样,哪里会有宋时年说的这样夸张?
“纪蓉,”宋时年轻叹了一声,敛尽面上笑意:“顾长颐手腕上还留着疤,这么多年,全是仰仗穆承淮将她从深渊拖出,这次穆氏牵涉其中,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天算是塌了。”
“她随时随地处于危险之中。”
这么一说,纪蓉也被吓一跳。
“这……真是这样?”
她皱着眉犹豫了一下,目光探寻一般打量宋时年,“倘若真是你说的情况,那你……你目前的状况,可以过去吗?”
能看的出来,这个人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尽是冷汗,脸色也差的厉害。
听说……他自从恢复意识,知晓颐宁的变故,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长颐在他心中,也占有非常重要的位子吧!
“可以。”
不出所料,宋时年抿了抿唇,开口利索:“我现在精力不济,要不然也不至于劳烦你,纪指挥,请你帮忙。”
纪蓉神色一动。
在顾长颐口中,他是多骄傲的人啊——
满身傲骨,从不低头,却也会说出“请”字。
“好。”
停顿许久,纪蓉终究点了头。
穆氏被牵扯进这一桩经年旧案里,穆家主要支系全然接受盘查,因此不得离开颐宁。
穆老爷子因为年岁太大,只被暂时要求不得离开住所,随时接受传唤。
同样,穆承淮身体不好,也只被容许在医院的范围们活动,如果外出,需要特殊人员跟随,绝不容许离开颐宁。
“穆总今天好些了吗?”
纪蓉换了便服,步履匆匆的出现在医院回廊外面。
明炀摇摇头,一如既往的沉默:“还是老样子。”
睡睡醒醒,意识清醒的时候并不多。
回国之后,特效药在他身上才出现一点作用,能感觉出来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消耗的,却是他的精神。
大多数会陷在昏睡里。
纪蓉叹了口气,“那……这件事,穆总是怎么想的?”
明炀疑惑的抬眼,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这么看我,”纪蓉面容整肃,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今天来,不为公事,所以问的,也都是私事。”
“穆总打算怎么办?穆老爷子的账户显示,他可不大清白,他的算盘被厉桓供出,其中细节,穆佑安那边的口供也足以证明很多细节。”
纪蓉锐利的目光迫压过去,直逼明炀:“穆总醒着吗?我要亲口问问他。”
旁人兴许知道的不多,但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