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颐宁。
冬雪凛冽,覆压而下,将大地染的霜白。
穆氏老宅,气氛压抑沉寂,仿佛要将人吞噬其中。
“穆承淮!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盘碟被毫不客气的甩在地上,劈头盖脸的冲轮椅上那人砸下去。
“父亲!”
穆佑安一惊,来不及思索,整个人都扑上去,拦在轮椅前面。
家里的人有事都是瞒着他的,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唯独知道的,是如果这些东西砸在穆承淮身上,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尖锐的碎片划破穆佑安侧脸,留下细小的伤痕,他扬起头,神色仓皇:“父亲!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在他身后,轮椅上的男人坐姿笔直,眉眼间噙着淡漠和清冷,仿佛置身之外,冷眼望着这一切。
老爷子气的手抖,跌坐回去,指着这兄弟俩,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
余莲沉默着在一旁帮他顺气,两个女儿也是吓得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
穆承淮穿着厚厚的长款大衣,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目色所及,细细端详下来:“父亲手里的人命,可不止顾安霖一条,只是顾安霖这件事太过于巧合,父亲只要从中推波助澜一番,就足够了,对吗?”
这天底下的巧合,有些时候,当真是难以言说。
佛珠清润,透出古朴的光泽,瞧着明显是被人把玩很多年磨出的痕迹,很难想象——
“父亲,一个信佛的人,手上沾了血,佛可还能庇佑?”
他冷笑出声,看着老爷子被气的不成样子,喘着粗气,脸色发红,眸中没有半点温度。
“当年你为将上头视线引开,特意把顾安霖的下落透露给赖文,不仅让赖文抓到顾安霖,又给他出主意,给顾安霖注射毒剂来拷问他。”
“除此之外,你让自己的人混入其中,更换毒剂,特意杀死顾安霖,又让厉桓假借云氏之名掳来顾长颐,让顾长颐亲眼所见兄长被折磨而死,试图让顾氏后辈,一死一疯,再无以为继。”
一桩桩一件件,穆承淮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心在滴血。
字字句句,蚀骨剜心。
老爷子想毁了顾家,以令顾家作那场风波稽查中的替死鬼,这极深的阴谋背后,一步步推波助澜,走的……还都是旁的路子,做的局中局。
这么多年过去,穆承淮深恨自己竟是毫不知情,只一味觉得,此事只与其那的人有关,与颐宁的这几个家族毫无干系。
真是……笑话!最大的笑话!
轮椅上的男人眉眼森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浸了冰棱,激起彻骨的寒意。
穆佑安错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哥,父亲他——”
就算他再是蠢笨,也不至于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父亲……他们的父亲害死顾长颐的兄长,还试图逼疯顾长颐!
父亲手上……是沾着人命的!
穆老爷子跌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又疯又癫的大笑起来:“那又如何?你有证据吗?除了厉桓,当年的人已经死了,而单单厉桓的指控,并不能够落实我的罪行,穆承淮,早知道你现如今跟你老子动手,当时就应该让你死在那场车祸里!”
“父亲!”
穆佑安大惊,当即站起来,厉声喝止他:“父亲也太过分了!都是一家人,父亲竟是咒大哥死?”
穆老爷子狠厉的横过去,“你没看到吗?你那好哥哥……你那好哥哥,这是想要我死?”
穆承淮不动声色,冷冷清清:“所以说……父亲手上没沾过人命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略略昂起下颌,“父亲手上的人命又何止顾安霖这一条?这些年挡了父亲的路的人,个个被除掉,夜深人净之时,父亲就不曾做过噩梦吗?”
穆氏老宅可谓算作一团乱,穆老爷子闻言惊起,抄了拐杖上来,就要打死穆承淮。
众人一股脑的去拦,没料到拐杖被夺,老爷子怒极,顺手抄起水果刀,就冲穆承淮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稳稳以手握住刀刃,稍稍使力,就抽出刀来,明炀立刻一把推开穆老爷子,惊呼道:“先生……先生!”
殷红的血落下来,刀伤切入手掌,深可见骨。
男人面上却依旧是带着嘲讽的冷笑:“这一双腿,是我还你的半数血脉,现在……父亲,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债,你也该好生偿一偿了。”
恰在这时,穆氏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数名荷枪实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