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射,愈显清亮。
萧京墨书房中, 晕黄烛光透了整夜。他兀自枯坐于桌案后, 眸光一刻未离案上隐卫所传密笺。
“隐卫报言,宋夫人应了婚事。赵家本筹备已久, 当是今日再添置些,明日便?要上门下?聘了。”
元叶送来密笺时的这番话,反复在他耳旁徘徊, 久未散去。
她竟……真?的应了。
于她心中, 那五年往昔,便?如满盆燃后的佛经,已然成?灰, 只等着哪一日,彻底随风散去了?
他终于木然起身,行至墙边, 垂眸望着散落于地的玉令碎块。
良久,缓缓蹲下?身, 将碎块一片一片捡起, 置于左手纱布缠裹的掌心之中。
脚步仿若自有主张,带着他又行至书柜旁,取下?那本, 替他束抑着内心妄念的圣然佛经。
将佛经置于桌案, 他将其内所夹两封信笺取出,并列于桌案密笺上方。
一封, 书就?赵家当年过错;一封,清呈了其后隐情。
视线缓缓回移至手心玉令碎块, 那日清晨她于他手腕处留下?的牙印仿若还在隐隐生疼。
那时切以为她心仪周辙,他能抑着自个儿心念,将她许予周辙,只为成?全于她。
为何如今……却不能?
当年那些混乱不堪,难辨实情的往昔旧事,本就?都该散去了。赵家既非大恶,于她又心怀歉疚,定能予她安然恬静生活。
她若应允了婚事,他又何能为了一己私欲,将相瞒了这许多?年的残酷真?相,呈托于她面前,再平白扰了她、伤了她。
至于朝中腌臜人事,他自能为她挡了去。
既能护了她五年,再佑一生……又何妨?
捧着碎块的手掌蓦然紧握,锋利断面隔着纱布直抵掌心伤处,蕴红血液迅速蔓延,染红了冷白纱布,而后一滴一滴,落于桌案密笺之上。
血液浓稠,于纸笺之上渗得尤为缓慢,却最终,蔓至“婚事”二?字。
倏地闭目,一手抓起上方那封,曾唤起他心头妄念的信笺,大步踏出书房,踏入满地冰冷的积雪之中。
*
茶肆雅座之上,残雪未尽。
遍布河岸的虹灯,驱散了夜色,将雅座照映得颇为亮堂。
掌柜未曾想到,积雪覆地之夜,那位几日未至的客人突临,且仍坚持坐于外头,只得紧着安排人手扫雪清理。
手执扫帚,埋首清着积雪的小二?,偶然停下?动作,颇含怨气地瞥了眼那正“品”着苦丁茶的奇怪客人。
见他仍如往常一般,出了神地望着对岸那个,无甚稀奇的平凡院子。
哦,要说?不同,那院子比相邻那些挂了红灯笼、贴了春联的官邸、宅院喜气更浓了些,院墙四周甚还挂起了红绸。
待续第?二?杯苦丁茶时,小二?于旁支吾说?了掌柜方才交代之言:“这位贵客,时辰且晚,本肆要打?烊了。”
那客人毫无所动,小二?只得硬着头皮续言:“客官,并非我?等不愿相候,只今夜已是年二?九,明儿个就?是年三十了,大伙儿也具赶着回家相帮年节事宜……”
小二?话音未尽,手捧玄色绣银大氅赶至的侍从,自怀中掏了一锭金元,堵回了他话。
“辛苦小哥,方才已相告掌柜,今夜我?家公子有大事,需夜留于此。你等尽可先行归去,留着门、留着煮水灶台即可。”
那侍从话毕,再未多?看?他一眼,直将大氅展开,披于那位客官肩头。
小二?愣然盯着手中金元半晌,待回神,立即将金元收入衣襟之中,提着扫帚疾步离去。
也不知何等大事,需这般寒夜枯坐?
但……这些与他何干?
他想,左不过是为了对岸那小娘子吧……
*
翌日晨起,天色灰蒙。
小二?再为雅座递送茶水之时,见昨日予他金元的侍从,正裹着厚毯于旁打?盹,而那客人则面河而立。
只夜间风雪又起,此时玄色大氅肩头处,甚还积了薄薄一层细白。
端放茶壶之时,他瞥见那客人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笺,信笺之上似还沾染了丝缕鲜红。
看?着……竟像是血迹。
心下?稍凛,小二?再不敢多?窥一眼,放下?茶壶往茶肆内行去。
雅座门闭合前,他闻得对岸传来一阵热烈的鞭炮之声,而后是锣鼓之声。
年节鞭炮,要除夕夜间及初一凌晨燃放,此时……
想是谁家又有喜事了罢。
*
自今日晨起,宋烟烟便?于铜镜前静坐着。
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