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直望着面前之人挺阔衣襟,一声亦不愿应答。
他已许久未曾这?般呵斥于她?,久到……她?几乎都快忘了,他原是这?般模样的。
“宋烟!”想是真的动了气,伴着这?声沉然怒喝,她?臂膀之上胀痛更甚,“你便是不为你自?己虑,不为……不为他人虑,至少该为江姨思虑一二??她?久病体弱,那般地界,如何能受得?”
宋烟烟挣了挣手臂,未得丝毫松动,便也任他这?般钳着。只垂首敛目,低声回道:“前几日医官来复诊时,已询过了。娘亲如今病情渐稳,且陇西干燥,不似京城多雨湿腻,更利于久咳之人康复。至于冬日,那头自?有碳炉取暖,只少出门便是了。”
及后,是一阵长久的静默。
夏日傍晚的幽幽蝉鸣声里,混杂着身前之人沉重的喘息之声。
许久,萧京墨松了她?臂膀,转而?轻按着她?肩头,弯腰望入她?眼眸。方才仍当是怒意卓然的双眸,此刻暗涌着她?辨不分明的波涛。
宋烟烟下意识转头,躲了那扰她?心?神的眸子,却听得沉哑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你心?中所执,我自?了然。只你父亲之事,确需时日,且再等我一阵。别去。”
温热鼻息喷拂于宋烟烟耳廓,令她?轻颤了下。而?后,她?急急伸手推拒于他胸膛,连着后退了几步。
她?低低垂首,欲掩去面上无端由升起的热烫之感,双手紧紧捏握着夏日薄纱衣袖,直至手心?传来的痛觉,将不该起的慌乱心?跳,镇静而?下。
而?后,极为坚定地,摇头。
自?初一那日得知?当年?旧事真相,已逾七月。
这?七月中,她?每每夜半惊梦,梦中或丧幡寒冻,或魂裂泣哭。甚有些日子,会梦着爹爹临终前的每一言、每一语。
那些从前只觉是殷殷叮嘱的话语,于梦中重闻,却似带着满心?的沧桑和必死的悲怆。
白日里,她?令自?己必要千般忙碌,才能不去回想,爹爹中毒于家的那几年?里,她?耍过的赖、偷过的懒……
还有那些年?幼之时,不懂事的抱怨话语、不耐神色,如今日日似蜂蛰蚁咬,啃噬着她?神魂。
她?甚还,每日里期盼着那个,恐是残害了爹爹的凶手至家中做客……
她?每日祈望着能尽快得了真相,替爹爹平怨,抚慰他亡魂。
可燕王府予她?之恩,已如山海远阔,她?如何再能开口催促?
她?甚至不敢相询……
只相隔一段时日,便听萧京墨再说起,尚需些时日。
可她?……实无法再等了。
既有机遇,得往爹爹当年?遇事之所,她?何能逃避?
“宋烟!”萧京墨喝声再起,她?下意识更往后退,身子撞上矮柜,发出沉沉一声闷响。
蕴红双眸终于抬起,其?内却满是定然。宋烟烟清晰听得自?己,一字一句道出:“世?子全?可安心?,烟烟受王府大恩,此生必不相忘。但能了却此事,往后余生,只不涉派系之争,不违家国利益者,尽可为君顾。”
言下之意,这?七月相顾,于她?心?中,左不过是他萧京墨为利而?揽人心??
萧京墨正欲跨前相跟的步子倏顿,满面嘲讽之色伴着一声嗤笑而?起。
他闭目片刻,而?后挥袖离去。
行经小桌旁,他长臂一挥,将锦蓝食盒扫落于地。
“哐啷”一声巨响,其?内糕点?、冰块尽数散落于地。
宋烟烟怔怔望去,冰块落于尚余白日热意的地面,迅速融化?,漫流水渍。那些晶莹剔透的冰制糕点?,受热软烂,片刻便已辨不得原本喜人模样。
待她?再抬眸,门前院中,又?哪还见得人影?
*
此后多日,萧京墨再未来过院中。
宋烟烟偶而?不自?觉向窗外望去,院门紧闭,空落无声。
她?于心?间自?嘲,本便是她?自?个儿所求,又?何来这?些无端端多生的愁思?
垂首落目,她?一一梳理着,前往陇西所需行礼、器具及江柚凝的脉案、药方。
半月后清晨,礼部前来接应的马车,于院外停落,两名官役入院搬了行礼上车。
宋烟烟搀扶江柚凝上了马车,手扶门扇,正欲踏上马扎,却闻得身后传来久违的一声甜甜嗓音。
“烟烟!”
宋烟烟恍然回首,见晨阳之下,赵元欢双目噙着晶莹泪珠,疾行而?来。可却是止步于她?身前,拘谨立着,再无从前那般自?然亲昵之态。
宋烟烟抿唇而?笑,跨前一步,揽了赵元欢臂膀,将额头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