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他幽幽望来。
他知道, 她在等他履诺,不涉婚事?之诺。
萧京墨于是倏闭双眸,紧握之拳, 甚将指尖扣入了掌心皮肉。
“皇祖母, 孙儿从?前?所为?,早已令宋烟冷了心。如?今, 便只是我这一头热罢了,实不应勉强于人。”
太后与梁帝闻言, 愕然对望。
“你这孩子……”太后松开握着宋烟烟之手,转身向萧京墨,欲劝说一二。
“皇祖母,孙儿自小?,坚持着婚嫁之事?当随心、当自主?。我自这般想的,又怎忍心去勉强我心头念着的人?况,今日?若真当强行赐婚,以她那性子,孙儿只恐一生无得她真心。”萧京墨上前?扶着太后,往上首座位行去,“孙儿往后,自当以诚相待,定能盼得,她心甘情愿,点头诺我余生之日?。”
太后听萧京墨话音恳切,自无奈点头应了,不再缀言。
待萧京墨、宋烟烟二人相携离殿,太后狠睨了梁帝一眼。
“若非皇帝当年管束不当,害宋家遭蒙大难,这俩孩子,如?今又何须历此磨难?”
梁帝食指单伸,指着自个?儿鼻梁,张口哑然。
看着老太太挥袖离去的怒然背影,心头直委屈着,她家儿子也正?伤情,怎不见她有半分心疼?
*
来时炙烤着大地的烈阳,回时只余夕阳残热。
燕王府宽适马车内,宋烟烟与萧京墨相对静坐。
“案涉庞杂,又已经年,若欲得清幕后细项,尚需时日?。尤其,谢家那头,宠妃皇子有之、军权长握者有之、边境雄踞者有之,切须徐图。”萧京墨紧涩话音,于车厢内响起。
“嗯。”宋烟烟低应了声,目未斜视,只垂眸望着自个?儿膝上裙摆,“人势繁杂,世子当以自身安危为?先。”
她心头自切急着真相得澄、旧冤得申。可毕竟,不愿因着这些?事?,再累及无辜之人。
萧京墨暗沉凤眸中,突闪一丝微光。
他想,宋烟便是内心再为?坚韧、再为?执着,也终究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心肠总归是软的。
听她这话,当是……仍自关怀于他的。
这般想着,心头的话便也出了口:“宋烟,我方才殿上所言……”
“世子不必有顾虑,我自明了,殿上所言皆为?权宜,是为?免‘欺君’之事?落实。”宋烟烟回道,“我决计不会当真,请世子……请世子和王妃宽心。”
萧京墨方和缓半分的面庞,倏然沉黑。
呵,宽心?
请他和母妃宽心?
因了他紧绷着的面色,车厢内气氛仿又紧绷。
马车欲拐入河边阔路,急转了个?弯,宋烟烟一时未查,人未坐稳,自往车厢壁倒去。
萧京墨到底眼疾手快,挪身挡去,任她面庞撞至他肩窝处。
他本可伸手相扶,卸掉些?相撞之力。可心头急气着,便是两?手伸展,任她那般直直撞来。
宋烟烟鼻头吃痛,轻“哼”了声。两?手胡乱攀了阵,到底抓着他肩膀,撑着欲起身坐回原位。
萧京墨听着那细细的闷痛之声,又突得悔极,忙探手扶着宋烟烟肩,助她再坐稳身子。
姑娘鼻头撞得通红,甚连那双桃花眼里亦泛着红意,也不知是吃了痛,还是……
“对不住。”宋烟烟偏头闷闷道了声歉。
萧京墨心头那股子气,随着她这一声,顷刻间便又全散了去。
他几守不得初时之心,直欲开口再言殿上之话,让她知晓,他当年的心意是真,他这些?年的悔恨亦是真。
才不是什么权宜之计。
可骏马嘶鸣,马车停落,那人再未予他开口之机,迅速福身,直直开门落车。
车厢门“砰”一声闭合,乍入片刻的夕阳灿光,又尽被遮去。
*
三日?后,晨光乍现之时,萧京墨复又提剑至别院竹林。
往常习剑静心,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静不下。
心绪焦躁,他落地半蹲,怒然睁眸,挥剑斩去数根翠竹。竹竿裂去,缓缓倾落。
他起身复转,执剑而立,凝眸望着那紧闭的小?窗。
只觉自己往年所执,仿若一场笑话。
萧京安于旁观望了阵,终摇头叹气,近前?关切道:“大哥军中筹谋多?年,如?今大事?近成,当有余裕之时去寻烟烟妹妹,又何必独自在此愁思?”
萧京墨兀自枯立,面色愈沉。
元叶于旁垂首站着,抬眸望了眼萧京墨面色,一副欲言又止之状。
萧京安于是直问道:“元叶,大哥这是又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