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了然她欲回避之心?,萧京墨却仍将木匣托至她眼前。
宋烟烟眼睫再颤了下, 其上细腻的竹叶纹理, 乃她新手?所雕,依然清晰如故,她如何会忘?
“这?木匣, 伴我多?年, 其内所纳之物,时?常折磨于我, 令我天人交战。”
应是见她态度坚毅,萧京墨未再强求于她, 只仔细收回木匣,端起?粥碗,复又执勺至宋烟烟唇边。
宋烟烟心?神自?被那木匣吸走了几分,又因他方才话语稍觉窘然,可到底倔强着不肯开口含入白粥。
“你若不愿吃,我便闲着了。既闲着了,不若同?你讲讲这?木匣的故事?。”
再举了一阵瓷勺,宋烟烟仍未启唇,萧京墨便自?顾自?忆起?旧事?。
“我弱冠那日,父王母妃大肆操办,京城权贵乃至各地官员纷来贺礼,乌乌泱泱堆了王府一整个偏厅。却只有它,一直被我留在身侧。”
一直留在身侧……
宋烟烟眸色稍动,却更不愿回首。
“赠礼之人巧思,且极用心?,便只是个装礼木匣,亦细心?雕镂了我平日所喜的竹纹。其内所赠,更是切中我心?头。且那人,定然寻常仔细关切于我,连所用之物损旧,亦能察觉。”
宋烟烟因了这?话,面庞无端一阵热烫,红霞悄攀。
可萧京墨却仍自?说着:“这?几年,每每剑穗损旧,我都极欲取用,却又忧虑,一旦离匣,挂于剑上,恐怕很快便亦旧损。每每此?时?,内心?总纠结徘徊,难捱至极。”
他这?话出口,宋烟烟面上热得连眼眸亦觉灼烫,便干脆闭目。若不是身上之伤仍自?痛着,只恨不得立刻躺落,拿身前薄被捂了脸去。
明明是那般清冷高傲之人,为何今日话语,这?般……
“若然那相赠之人,愿意常为我制,我便可了了多?年心?愿,直取用之!”
话落许久,自?无应声。
宋烟烟本?以为萧京墨反常话语已毕,却未想,一会子?后?,他竟又自?怜自?艾了句。
“看来那人心?狠,那便任我这?般,一直心?痒着吧。”
“你……”怎地无端,她就又成心?狠之人了?
到底禁不住激,她抬睫辩了句:“?*? 世子?当年,明明还将它置于角落,如今却又说欢喜、珍爱……”
她话未落尽,便因着身前之人深邃眸光中隐闪的一丝喜悦而闭了口。
好似……某种“阴谋”得逞般的喜悦。
宋烟烟这?话语,听来似是抱怨,却是恰合了萧京墨之期。
他于是清了清嗓,郑重其事?道:“便是欢喜、珍爱,才要置于他人观不得、触不得的角落。况那日仪程繁杂,我不便带于身侧,又怕回头再寻不着,被管家一同?处置了,特寻了一隐秘角落安放。”
萧京墨觉悉少女心?底之事?,自?认这?一番解释应是妥当的,应能散些?她旧年惆怅心?事?。
可方才尚只红了面庞之人,这?会子?却连眼眶也一并通红。被她紧咬着的唇,血色愈浅,那双清灵眸子?里盛含的水汽,片刻便似要满溢而出。
萧京墨尚呈喜意的眸子?,又自?黯淡下来。
“对不起?。”如同?从前多?次,他又莫名出口一声歉。
宋烟烟吸了吸鼻腔酸意,话音低软却又定然回了句:“不过阴差阳错的误会罢了,世子?何必心?有歉意。况且,本?已是多?年前的旧事?,过去便过去了,又何必挂在心?上。”
萧京墨执勺之手?颤了下,而后?捏握愈紧。
何为过去便过去了?凭甚不挂在心?上?
但他闭目沉吸,缓下心?口一瞬胀痛,直在心?底告诉自?己:“再不信这?人犟极的话语!她分明,将他安危、康健,看得比自?己都重。又怎可能,真的便将过去之事?全看淡了?”
凤眸再启,已复一片温沉。
“不谈这?些?,你昏睡许久,定然饿了。今日只得进些?白粥,滋味寡淡,明日我询下太医,看能否给你添些?爱吃的甜粥。”
话落,瓷勺已轻抵至她唇畔。
毕竟切饿了几日,她终究张口,进了半碗白粥。
方从昏迷中醒转,林太医交代着人将米粥熬得稀薄。晶莹润泽的粥汤,于瓷勺边缘,粘黏至她唇上。
灿亮光泽,好似磁石般,牢牢吸着了萧京墨视线。
瓷勺搁落碗中,久未再动。只那双凤眸直直投射来的灼灼视线,令宋烟烟觉了一阵赧然。
“可是脸上沾着米粒了?”宋烟烟欲抬手?抚脸,却因臂上传来的疼痛之感顿下动作,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