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熟悉的清冽嗓音,不知是?否因了帐外的隆隆雨声,听来沉沉闷闷的。
帐内烛火未熄,只是?高大身?影背对着烛火而立,她本就有些涣散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来人。
但熟悉的气息,仍于瞬息间让她觉了一阵安心。
她于是?撑着力气,伸展双臂,求他拥抱和?安抚。
宋烟烟很?快被落座于铺边的熟悉身?影抱入怀中。
他令她背倚着他,双臂圈于她身?前,低头细观着她神色。
他入帐之时,见这几日来都未曾好好歇息的人,竟乖乖躺于铺上,便觉怪异。
走近一看,果见小姑娘双眉紧蹙,额覆薄汗,面上稍显痛苦之色。
“可是?又犯头疾了?”
萧京墨探了下?她额际,万幸未有发热,只口中又喃了句,
“便是?怕你?又头疼,才不欲令你?知晓这些细项,徒增忧心。”
话语间,他一手熟练地于她发中寻着穴位,按揉起?来。
小姑娘许是?自?个儿熬了许久,这会?子稍缓下?来些,紧咬着的齿关稍松,眉头亦松了些,却是?呼吸均匀浅落。
似是?入眠了。
萧京墨怕动了她,再惊着了,便自?维持着这姿势,拥着她。
手上按揉的动作未停,只力道放轻了些。
他垂眸凝视着幽微烛光下?,这张仍泛着些白的面庞,低头于她额间轻吻。
许是?觉了她已然入眠,他不自?觉轻喃了心中话语:
“自?小到达都是?这般倔脾气,明?明?不声不响的,却是?比什?么人都主意大。你?尽可以这般熬着我、磋磨我,只望着你?哪日能得一分满意,万不要中途退缩了去……”
*
第二日晨起?,风雨已歇,朝阳映得帐外地上小草之上的露珠,晶晶莹莹的。
军营内并无异常,只几名负责驾运粮草的军士,急匆匆上报,说昨夜那么大的暴雨,竟还有山里的野鼠来咬破了被重重防雨布遮盖的粮草篷布。
“将军,有三四车呢,因被咬破了洞,雨水渗入,都受了潮了。”
宋烟烟掀开帐帘一角外望,见一名军士步伐急促地紧跟于一名将军身?后,焦急汇报着。
“咋咋呼呼作甚,不过是?三四车粮草受潮,先取用了便是?。”
前头将军不耐斥道。
军士被怼了话,自?不敢顶嘴,只低着头闷闷道:
“既‘不过是?受潮’,怎地还要带着我去元帅面前呢?”
“喊你?去便去,哪那么多废话?”
将军显是?不耐,
“元帅特特亲自?叮嘱了防护,你?等却还是?失了手,难道不该领罚吗?”
听至此处,宋烟烟落下?了帘布。
昨夜萧京墨拥了她一夜,快黎明?时分才将她放落铺上离去。
临去时,却是?同尚迷蒙半醒的她说了句:
“可宽心了,他们入套了。”
萧京墨说,北上之路,正会?历北部郡县阵雨、暴雨之季节,他早有筹谋。
昨日扎营之后,随意指了几车粮草加盖篷布,实为试探,试探那头的“首谋”是?否亲临。
因着此次欲赐高立国的佛像,不似以往运送或搜集当地金银材料,于当地现铸,而是?于京城圣上眼皮子底下?,由?礼部、工部等部众多官员协同,根本无有在其中掺杂猫腻、贪没金银的可能性。
但此次所赐,涉金银之量甚巨。
亲舅武成?王日渐失势,被圣上起?了疑心,又被太子和?萧京墨紧查强逼着的三皇子,绝不可能愿意放过这一次之机,势必会?倾其全力夺得此批金银,私募兵士,作为日后自?保或谋反的资本。
那么,铸造之时贪没不成?,便只得在运输途中想?法?子。
此前,萧京墨所派暗探,据说已在前往高立的沿途,探得几个私铸作坊,以铜铸像、铸器,外镀金银。
想?来,便是?欲在运输途中,以假换真。
若只欲防着人以假换真或半路拦截,只需加强防卫即可。
但萧京墨所谋,却不止于此。
沉思间,帐帘又起?。
晨阳下?,萧京墨亲端着早膳餐盘入内。
“是?该拔营了吗?”
宋烟烟有一瞬赧然。
方才光顾着发呆想?事儿了,自?个儿的零碎物件都还未收。
“今日扎营休整,莫慌,先用早膳。”
萧京墨浅笑一瞬,不过那笑意片刻又散去。
“为何扎营?”
宋烟烟知他定是?想?引对方深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