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提着那个破旧的蛇皮袋子,走路一颠一颠的,特别有活力,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暖而纯净的阳光也欢喜地在他身上跳跃着。“老师,嘿嘿!”他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活力满满,似乎他这几天没有病过。秦欣然内心一阵欣喜,急忙打开寝室门,拿出几沓旧报纸,递给他,笑着和他一起朝办公室走去。
“建忠来了,这几天干啥子去了?”董头儿一脸认真地说着,一边把一根烟架在建忠的右耳朵上。
“建忠是不是在家帮老妈收花生了?人家建忠是个孝顺娃子!”坐在董头儿旁边的“二把手”徐修明老师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徐老师有个最突出的特点是个子特别高,又瘦,看着就更高,也有熟悉的人喊他“徐大个儿”,他也笑呵呵地接收。但你若细心一点儿,会发现他的左眼有点儿奇怪,眼珠是黑色的,眼白也清晰,但就是不会转动,有人说那是徐老师小时候眼睛不知怎么就坏掉了,安了狗的眼睛,也有人说是装了个假体,总之,没有人能具体说清楚是咋回事。再来说说,人们为啥称他为“二把手”,一是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学校的换届选举中竞争过某些重要职位,但每次都无巧不成书地位居第二,也就是被淘汰了,人们为了安慰他又或者是调侃他,就呼他“二把手”。二是说他与“一把手”关系极好,经常在一起策划一些方案,他每次积极谏言,有理有据,有时“一把手”会听取他的建议,所以理所当然是“二把手”。无论什么原因,徐老师听着人们十几年来都喊他“二把手”,都听习惯了,同龄人和他开玩笑,他也照单全收,“咋!我说的不算数!”他这样一吆喝,也扎扎实实地坐实了自己的“权利”,换得大家哈哈一笑。
“建忠,你说说,咱们办公室,谁长得最好看?”这不,“二把手”又开始调节办公气氛了。
“谁好看?!大家都好看!”李秋菊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语。
这时的建忠正站在秦欣然背后,静悄悄地看着语文教材,字,他是不认识的,图画,书上面也没有,但建忠这样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影响大家备课。
但话已到此,建忠不得不接,“董头儿长得最好看!”
“哈哈哈哈哈,建忠喜欢董头儿!董头儿天天关照建忠在。”爽朗的刘琴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扇形的鱼尾纹也浮现出来了。听说,刘老师虽是一名女老师,以前当过小学校长,所以举手投足间还有几分领导气质,做事做人洒脱不拘谨,心正身正畅快无所畏。再者,刘老师与董头儿的年龄差不多,算是同龄人吧,所以交流起来更顺畅。
再转眼看看董头儿,依旧抿着嘴,只不过这次嘴角上扬了些,仍旧低头做着数学练习册上的题,桌面上,玻璃杯中的茶叶晃晃悠悠地上去了,又晃晃悠悠地下来了,像一位淡定睿智的人,悠闲地沉浮于尘世间。
而建忠依旧站在秦欣然后面,眼睛默默地看着书,思想估计神游于书以外的世界,他人的打趣对于他来说,早已成为一种基本生活方式,几乎等同于吃饭穿衣睡觉,建忠是不在乎的,只要每天能捡到废品换钱就好,他似乎深谙这条基本的生存之道,换个角度来说,大家并没有什么恶意,有时和建忠的交流,也充满着一种存在感,属于建忠的存在感。
深秋时节的风,吹走了落叶,也吹开了野菊花,愿生命的长河里,处处都有这样点点闪动的明亮色彩,暖人心扉,催人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