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离开了这个给他十七年来所有回忆的地方,山路曲折,往昔已经和师傅走过几遭,这次的不同大概是只有一人吧,一路上,长安没有说话,没有止步,甚至没有回头。山脚下,前面的路遥镇已经是依稀可见。
路遥镇正对着便是剑藏山的山体,山壁陡峭,光滑如镜,长安顿了顿,嘴角微翘。
长安回头,转身,拔地而起,出剑,入鞘,继而头也不回的走向路遥镇。
崖壁上赫然几个大字,入山数尺,山体碎石还在纷纷滚落,定睛一看。
问鼎苍生须几哉?
青山绿水待吾归。
路遥镇。
镇子前有一块木牌,上面写道:路遥遥,风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红妆红,绿水绿,红尘客栈暂避雨。莫问春秋万古多少事,推杯换盏勿踌躇。我辈何惧前路遥,出门仰天一声笑。
记得第一次小长安和师傅来到路遥镇时,师傅说,路遥镇这几句词里,不简单。长安如今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些熟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那种感觉,是一种对世事的参透,仿佛是千帆过尽后的万木回春。
走过一条熟悉的街道,碰到卖豆腐的徐西施,卖烧饼的武大郎,编草鞋刘大哥,一个个看到长安都很是开心。纷纷问道:“长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你师父呢?
长安笑了笑,用手指了指眉心,“师傅在这呢。”
豆腐西施白了一眼道:“这小子长的真是越来越喜人了,可就是这脑袋不太灵光。唉。可惜了啊。”一众人纷纷笑着离开。
拐过那棵最大的柳树,长安眼前一亮,欣喜道:“面人叔叔,面人叔叔,长安来看你了。”
“你小子,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唐叔叔。唐叔叔。”
“好嘛,面人,啊不,唐叔叔,我馋你的糖葫芦了。”说话间长安还吞咽了几口口水下去。
“等着啊,叔叔马上给你做。”长安赶忙摁住了面人唐的手道:“可别,我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可没钱吃你的糖葫芦。”
“你小子说什么呢?叔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每月都来馋我的糖葫芦,说什么钱不钱的,等着啊,叔叔马上给你做串最大的。”
长安小时候最喜欢就是看面人唐做糖葫芦,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他的糖葫芦是用火把糖熬化,然后一根根比头发还细的糖丝就凌空而上缠到山楂上,一圈一圈,分外好看。入口即化,而且,每次吃完全身都热热的,很舒服。
长安如往常一般盯着面人唐做糖葫芦,一开始还是以前一样,慢火熬糖,可是,糖丝即将攀附山楂时,长安分明感觉到真气的波动,此刻面人唐双手上下翻飞,手中的糖丝不断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的轨迹,在常人眼里只是好看,可是长安如今看事情早已有了质的改变,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人唐,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长安,怎么样?”
“还是那么好吃,真好吃。只不过,吃完身上不会再出汗就是了。”
“长安,你师傅呢?”
长安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眉心。面人唐没说话,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长安看了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一串糖葫芦下肚。“谢谢唐叔叔。”
“长安,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
“嗯。”
“今晚去唐叔叔家将就一晚吧,可好?”
“谢过唐叔叔了,您最好了。”面人唐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走吧。回家。”
家?长安的家,已经不在了。
面人唐五十多岁,没有家人,在街边一个小屋里住着,家中一股浓浓的甜味,带着几分温暖。
晚饭很普通,几份小菜,一坛烈酒。二人对桌而坐,边吃边饮,谁都没有先开口。酒过三巡,面人唐带着微醺的神色,唇齿不清的问道:“长安,你那用布包着的是什么啊,方才还说没钱付账,怕不是背了什么宝贝吧,给唐叔叔看看。”话还没说完,面人唐伸手就要去拿落血。
就在此时,异变骤生。
桌上的烛光瞬间熄灭,屋内陷入了黑暗。紧接着屋内传来几声闷哼,随着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烛光再亮,此时此刻的情景无比诡异。长安的右手搭在面人唐的脉门上,只要长安一用真气,面人唐立刻就会血脉逆流真气倒灌而亡。而面人唐左手端着酒杯,面带微笑。似乎一点也不害怕长安突然发难。
“你是什么时候起疑的?”
长安冷冰冰说道:“我小时候看唐叔叔做糖葫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