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闲这话可不单单是说与沈棠宁和铃姑娘的,左右也夹杂了几分威吓四方的阵势。
“现场所有人,挨个做笔录,光天化日还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成!”
至此,训练有序的一应捕快分头行动,虞景闲坐镇凶案现场,亲自审理,一时间人心惶惶好不紧张。
彭弋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瞧铃姑娘一眼,事发至今也不过是躲在父母身后任其庇护,沈棠宁心知这委实是个没担当的,可也终究不敢在铃姑娘跟前多言,只轻声念叨着,要她务必时刻记得自己如今是个有身子的人,纵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也总该为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想想。
“多谢沈姑娘,我记着呢。”
铃姑娘淡淡应了一声,眉眼间不自觉闪过些许凌厉姿态。可惜彼时的沈棠宁一心想着能找个机会跟虞景闲互通有无,总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回头张望,却架不住除了那攒动的人头之外,什么都瞧不见。
“虞景闲也是个没良心的,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撞上,可不得抓紧时间交流线索?万一晚上投票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尽管如今任务要求的婚事已是密密麻麻搅成了麻线一团,可沈棠宁最挂念的莫过于自己的生死,故而也就没能注意到铃姑娘身上的变化。
不知是因为亲眼瞧见了母亲之死,被那鲜血淋漓的境况给吓到了,还是得见了彭家这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行径而心有不满,回家路上,除却应了沈棠宁的那一声,她便再没多言。
等好容易堪堪进了家门,这人已是脸色惨白。
“铃姑娘,您小心着些。”
沈棠宁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好不容易将脚下趔趄的人死死拽着,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两大一小三条性命就这么无端交代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可你刚刚才答应过,要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万不能……”
后面的话,沈棠宁再没有说下去。
她看得出来,铃姑娘当是很在意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无非是如今跟前种种委实让她无力招架而已。
“沈姑娘,我记着呢,可此番怕是还得麻烦你走一遭了。”
铃姑娘好不容易才强撑着说了一句,沈棠宁的心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我做什么,你只管招呼就是。”她故意扯出点笑模样来应对,只盼着这人能暂时忘了眼前的苦。
“我今日已灌下了安胎药,着实不敢再贸进,辛苦您去前头那梁宁医馆替我请瞎神医来瞧一瞧才最安心。”
铃姑娘抬手轻抚着小腹,沈棠宁闻声当即应下。
无论如何,不肯轻易放弃孩子总是对的,稚子毕竟无辜。
“好,你且在家安生歇着,我晚些时候就把大夫请来给你好好瞧。”沈棠宁并未急着走,而是亲自将铃姑娘安顿好才抽身。
她的细致照料倒也着实让铃姑娘有些受宠若惊,可谁曾想沈姑娘却只言之凿凿地扔下一句,“你我同为女子,纵是素不相识也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铃姑娘静默不语,沈棠宁索性也不再多说,顾念着她的身子,便也不再多做耽搁。
铃姑娘说那梁宁医馆好寻,沈棠宁起初并不怎么信,可问了人才知道,那医馆左右就跟彭府相去不远,而整条路线她分明是才跟着人一道走过的,可不就是好找得很。
“大夫,人命关天,得请您立刻跟我走一趟了。”
抬手掀了梁宁医馆的门帘,沈棠宁却是半点不客气,张口就是招呼。
令她意外的是,明明是青天白日,可这一帘之隔的医馆里却分明给人一种无可名状的压抑感觉,阴沉沉的,总是让人不自觉心生不安。
“能寻到这医馆来的,哪个不是性命攸关?”
循着那点点微芒,沈棠宁好容易才瞧见了正低头忙活的人,那人不曾转身回望,明明身在暗蒙蒙的环境里,可手下的动作却从来稳准狠。
怪不得是个瞎的,沈棠宁心说。
“纵是再急,总也得让我先安顿好了眼么前的病患才好。”
“那是自然。”
沈棠宁赔笑着道,她原想再仔细打量一二,可不成想却是被人下了逐客令,“我这医馆太小,容不下太多人,你且去外头候着吧,一会儿我自会来见。”
毛病不少。
沈棠宁暗暗咋舌,可心底里却也终究是存了几分警醒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敢马虎。
好在,她没等多久,就见一佝偻着身子的老头,着一身黑袍倏然立在了跟前,“前头带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