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和虞景闲躲在暗处,并未参与眼前这场让人骇然厮杀。
“怎么了?”
她原本被虞景闲保护得极好,有他颀长的身形遮挡,沈棠宁想要将眼前发生一切看个明白都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可离得越近,就越是不会错过这人哪怕刻意压制的感慨。
“那道士不简单。”
虞景闲依旧冷眼扫视周围,他甚至不曾偏头去看沈棠宁,只不无笃定地重复了一遍。
倏然听到这一句,沈棠宁心底的好奇更甚。
她当然也知道那道士并不简单,这不是他们初见到那人时就已经有的论断吗?
却也正是因此,虞景闲纵是表现得再笃定,到底也不能让沈棠宁心安分毫。
“到底怎么了?”
沈棠宁心底存着好奇与不安,没能经由虞景闲答疑解惑,她索性便兀自探出脑袋,想要亲自看个究竟。
幸而,虞景闲没有阻止。
可当沈棠宁当真亲眼瞧过一遍,却是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前她远远望着,不过惊愕于百姓们的爆发力,甚至还暗自为他们找补。
眼见生活多年的故土不复,任谁都不可能平心静气地面对,白日里白鹤仙人那一招算得上的攻心之术。
他准确地拿捏了所有人的心思,利用一应百姓扎根于心底的故土的心思做文章。
不管她究竟是想要他们的性命,亦或者是扰乱官府的部署,显然都已经轻易地达成了目的。
“他们怎么就……”
沈棠宁凝神看了好一会儿,心底的惊慌便更甚了些。
“我们快走。”
虞景闲不是没有听见沈棠宁的骇然感慨,事实上他心底也同样惊愕,只是他不敢停下来。
除了他和沈棠宁,周围几乎所有人都拼尽一切与对面的人扭打在一起,有人不时高喊着要保卫家园,也有人说要把这些妄图将他们关起来的家伙全部杀了。
任何依据骤然间听着察觉不出异样的话语,分明都没有办法往深里究。
城中疫病肆虐,若想隔绝,便只能出此下策。
这其中的艰难,立在生死边缘的人未必能想得到。
但虞景闲可以,沈棠宁也可以。
事实上,他们正也是因为可以想见一旦失控,情势会落得如何一个不可控的模样,才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今,显然已经没了旁的选择。
那些喝过白鹤仙人符水的百姓,赫然是一副刀枪不入的神奇模样,这本就非常诡谲,可偏生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如此,任谁都不觉得有异。
至于如今不得已立在他们对立面的官差们,他们倒是惊愕万分。
可彼时所有人都只能忙不迭的仓皇应对这莫名的反叛,亦或者是借着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好教人急匆匆跑去求援。
那时候,每个人心底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活下去。
眼前的混乱显然不可能轻易结束,而这也给虞景闲和沈棠宁制造了逃脱的机会。
他们既没有办法隐匿在百姓中,与那一群守卫对峙,也没有可能堂而皇之地走出警戒,趁乱而动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要不,咱们再看看情况?”
虞景闲那不由分说的一拽来得突然,以至于沈棠宁脚下不自觉趔趄,亏的是某人身形伟岸,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好容易稳住心神,沈棠宁的心思却还是会身后那愈发激烈的情势所吸引。
哪怕到了如今,沈棠宁到底还记着此前卜算过的结果。
那白鹤道人的符水未必有用,可敬拜山神象却是吉凶对半。
可哪怕到了如今,沈棠宁依旧没有真切地感受,她多希望能再试一次。
只可惜,虞景闲不答应。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走!”
虞景闲从始至终都紧紧地拉着沈棠宁,不敢有丝毫放松。
虽说他早在一开始就郑重其事地为此道歉过,但仓皇逃离的时候,被他像是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拎着的时候,沈棠宁总也会不自觉感到无语。
遗憾的是,纵是她有太多话想说,到了关键的时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情势危急,容不得哪怕些微的迟疑。
沈棠宁当然知道虞景闲如今的预判不无道理,她也相信虞大人会带着自己安然离开。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可以去往何处呢?
沈棠宁没有答案。
她也不确定,虞景闲是否笃定。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