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正兀自感叹皇家姻亲的诸多不如意,却没想到话音刚落,肩头就被人冷不防拍了一记。
力道不大,可在这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应对的宫中大宴上,胆敢如此行事者,左右也是有龙虎胆傍身。
沈棠宁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愿跟对方有所牵连。
可架不住那只手如今还压在自己的肩头,让她分明动弹不得。
虽是不敢贸然与之相抗,可沈棠宁却还是捡着对方不注意的当口赶紧起卦。
危急关头,总会下意识想要来上一卦,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诚然,连沈棠宁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但幸而,这一次的结果却算不得太坏。
至少,卦象显示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沈棠宁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但就在她下意识想要放松心情的时候,却又不自觉生出些许懊悔来。
“早知如此,便该一并算了,他到底是人是鬼。”
尽管沈棠宁心知如此手段未必有效,可自从进了这该死的副本,她跟虞景闲便无半点收获,自始至终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她已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居然敢拦着公主的路?”
就在沈棠宁暗自恍惚的时候,身后却冷不丁传来呵斥声。
等她下意识间寻声而望,对上的却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淡然模样。眼前人一袭宫装在身,可不知为何竟是没有半点公主的威严。
反倒是立在半步之后恭身伺候着的人,泛着些狐假虎威的阵势。
沈棠宁佂愣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忙不迭行礼貌,末了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奴婢初来宫中,行事莽撞,还请殿下恕罪。”
不论主子会否深究,总该在第一时间将罪责担下,这便是连日来,沈棠宁在宫中行走的根本。
这显然不是虞景闲教给她的道理,但沈棠宁既不满足于此时偏安一方,卯足了劲儿想要抓到那躲在暗处的鬼,就必然要游走四方,打探一二。
“起来罢,本宫不在意的。”
那公主却是根本看也不看她,只兀自摆了摆手。
沈棠宁见状,不由心底一沉,她怕极了这不过是对方欲擒故纵。
就算她从前看过许多宫廷纷争,可到底是从来都不曾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席卷其中。
不得已,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谢过,而后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一时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情势有些莫名。
明明此前还喋喋不休议论着的人,现如今却是三缄其口,连带着打量四方的勇气都不曾有。
大抵是因为此刻的沈棠宁始终都屏着一口气,整个人不自觉陷入紧张与不安之中,对周遭各种异样的神色反而愈发敏感。
她不止一次的察觉到,总有人悠悠然扫过眼来,盯着她看。
沈棠宁知道,那灼灼目光的主人,乃是凤兰公主。
起初冷不丁被人盯上的时候,她下意识间记不得公主的名号。
可现如今被人盯得久了,倒是倏然回想起了那些被她遗忘的信息。
不多,只是个公主名讳而已。
“公主可有吩咐?”
沈棠宁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等主子开口,便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对方似是一直在等这一刻。
沈棠宁出声的刹那,凤兰公主笑了笑。
“本宫方才见你一直在分析情势,可是理出了什么?”
沈棠宁恨不能将脑袋埋到地下去,早知如此,她定不当初。
但再转念一想,那毕竟是她已经铭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避开。
“奴婢胡说八道的,还请公主莫要见怪。”
沈棠宁躬身俯首,只盼着眼前人能就此忘记她此行的一应举止,权当不过看了场戏。
遗憾的是,凤兰公主并未让她如愿。
“依你所见,此番宫中大宴,求的是什么?”她又问了一句。
沈棠宁缄默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没能避开。
“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
话至于此,便是沈棠宁再想要避而不谈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躲不过,便也只能尽力招架。
沈棠宁搜肠刮肚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想出了一个大差不差的回答,“皇室宗亲,容不得旁人议论,想来陛下早已经心中有数。”
顿了顿,她还不忘郑重其事地补充,“有陛下做主,定会为几位殿下寻得圆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