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沈棠宁和虞景闲的打算便不是非要逼得那书生无路可退。
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搞清楚他的来路,尤其是如今的栖身之地。
虽说宁城上下,如今麻烦颇多,但在沈棠宁和虞景闲看来,所有的麻烦全然因着这书生而起,若想要彻底解决这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得从他这个所谓根源上着手。
唯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可奈何,渡厄者和一应鬼奴虽已经彼此对立了许久,但归根究底,任谁都不曾轻易看穿过彼此。
鬼奴的魅惑之法虽着实骇人,可但凡遇上了那些个为了保命,舍得豁出一切的人,自也没了立身之本。
这是沈棠宁等人此前就已经见识过的,这一夜,他们甚至还眼看着那书生因着几次试探未果而不自觉变了神色。正也是在这一夜,到底还是有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他们的不对劲儿。
不为旁的,只因此刻还能镇守在宁城的,除了那些再没有办法开口的,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他们全然不被那犹如魔咒一样的召唤所裹挟,余下众人自是好奇不已,但偏生,现如今的他们却是再也没了当面质问的能力。
事实上,就算是笔墨传讯,虞景闲和沈棠宁也未必会理会。
现如今能笃定他二人身份的,便也只剩下苏启宸一个,偏偏这人前日里消失不见,倏而没了踪影。
沈棠宁和虞景闲并非是没有察觉到周遭众人眼睛里不自觉显露的异样,可彼时他们根本就无暇顾及。
因着布置仓促,他们甚至不曾让第三个人知晓,现如今两人必须要暂且摒弃一切,默契配合,才有可能达成所愿。
这事并不容易,可他们早就别无选择。
幸而,他们成功了。
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越过其他人,径直向书生发难,饶是当事人自己也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可等书生冷不丁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虞景闲却是已经豁出一切,想方设法地想要将人留下。至于沈棠宁,她早先就已经准备好了些厚重的帽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为的是再不让身后那些聒噪的声响影响了判断。
原本,她也替虞景闲备下了一份。
可惜,虞景闲没接。
沈棠宁想着,这人大抵是怕万一在手底下人面前留下些未必让人觉得宽慰的画面。虞景闲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总归还是要些脸面的。
她迟疑了一阵,到底是没有强逼。
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再没有什么比留下书生更为重要的。
想通了这一层,沈棠宁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事实上,初感受到沈棠宁和虞景闲的异样时,书生心底里自也免不了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不是全无怀疑和试探的心思,实在是因着这百年来压在他心头的重担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好不容易得了些新的消息,他一时间根本就顾不了那么许多。
至于他们那些无谓的挣扎,他显然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放在心上,但架不住沈棠宁是请教过高人的。
除了外间那个稍显粗糙的安排,最要紧是藏在其中的,极为隐秘的一个困阵。
依着那宅院老鬼的说辞,若不是他道行尚且,此阵万不至于只能困人,却全无杀人的本事。
沈棠宁却是不以为意,他们可没想过要让那书生即刻灰飞烟灭,说到底还是盼着能有机会和他说清楚此间原委。
既是还清白以世,更是让悲剧再不必继续上演。
只没成想,沈棠宁到底还是少想了好几层。
有了困人之法不假,可哪怕那老耳提面命,仔细叮嘱,沈棠宁和虞景闲却也到底是没他的那些本事,只是稍有差池,一切便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再者,那书生一旦被困,周遭其余的鬼奴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换言之,他们需要面对的压力,确实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彼时,无论沈棠宁和虞景闲,根本就再无余力思虑颇多,他们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将眼前的事情做好。
幸而,身后那一众渡厄者们也算是思绪敏捷,尽管此前并不曾有谁提前透露过,但大抵是隐隐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其余人对视一眼,却也忙不迭加入其中。
加之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有了绝对的保命本事,纵然心有不安,可到底还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他们的帮助下,沈棠宁和虞景闲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那书生被一步步逼入了阵法,沈棠宁见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她原以为